《死亡筆記》【轉載】DISTANT SUN 遠陽 原作:Flamika 翻譯:cainhome86
銀時筒子:授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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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時筒子:英文原作者 Flamika 原文:*://flamika*journal*/389387.html#cutid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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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時筒子:
DISTANT SUN 遠陽
原作:Flamika
翻譯:cainhome86
校正:Ratt,明月光,Katt,YYQ,Mercurix,鏡子等,及其他支持和給予幫助的鎖美會員們
配對:M中心,多配對
注 解:NC-17,含H,DN正劇的背景。M角度敘述。虐心文。然而身為譯者的我以及兩位校正看完都大力推薦的好文章。沒有翻譯的文字部分是歌詞。最后,為了使文章看上去意思更加連貫,我不得以擅自將某些大段落分成了小段。這個當然是不對的我明白,但是以我的翻譯水平是在沒有辦法在保持原文結構的情況下表達出原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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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者的前言:
本文一共8章,以M追憶過去展開的故事。故事頗有些長度,而且一開始看可能會讓你有點不 是很耐煩(因為原作者描寫得太詳細了),但也因此使作者Flamika筆下的每一個DN人物的都變成了有血有肉,異常真實的個體。看了之后,真的恍惚就有 這些人曾經活在身邊一般的感覺……
原作者對角色性格的把握真是非常的棒,無論是L、M、M2、N,甚至是其他人出場不多的角色,都給我一種栩栩如生的感覺……就像真真正正的,有血有肉的人一樣,在我腦海中烙下了深刻地回憶。
哇啊啊啊……我不知道我再說什么我大概是被眼淚嗆了大腦了……老子今天才知道自己的眼淚有這么多……
然而,由于本人的翻譯水平有限,可能會使文章的質量有所下降,不過我已經盡量在不做過多改動的情況下保留了原文的味道了,因此請各位多多包涵。
最后,本文中部分篇章含有NC17的內容,請未滿17歲的讀者自行斟酌。
以上
譯者 Cainhome86
于2007年 發布于 2023-06-01 07:40:26
銀時筒子:
第一章 母親 (上)
No fire where I lit my spark
I am not afraid of the dark
Where your words devour my heart
And put me to shame
Put me to shame
--Crowded House, "Distant Sun"
馬特死了,梅羅則在悔恨和絕望中痛苦掙扎。他知道馬特不會為此責怪他,可痛苦和失落仍然無法抑制的轉化成洶涌的憤怒;然而在穿越這些撕心的苦惱及暴亂的情感海洋時,(卻)也正是這種狂暴的情緒持續的溫暖著他。
這是梅羅的力量源泉,同時也是他最大的弱點,L以前時常這么說。
梅羅恨自己這個不完美的天性,可他一點彌補的辦法也沒有。他恨自己不能放下自尊心和尼亞合作。他恨,當自己看著城市公路漸漸與高速公路接軌,雙眼仍舊是如此干澀——盡管除了閃爍的影子和沒有一絲光芒的黑暗,他的左眼什么也看不到。
盡 管皮膚僵冷,他不愿調開卡車的暖氣。當馬特不在身邊的座位上的時候,他總能記起和馬特在一起的時候自己一直是多么的溫暖;無論是在車里,在床上,抑或僅僅 是在電話的另一頭。但現在,他只想讓自己沉浸在悲傷之中。然而,就算拼命回想馬特那輛布滿彈孔的汽車的景象,產生的對自己無能的譴責也不過進一步化為怒火 的養料而已——想到這里,他的心像鉛塊一樣漸漸的下沉,空洞的鼓動。
他從骨子里覺得疲累,就仿佛沒有馬力的發動機一樣;而到達長野后將會發生什么,他也隱約能感覺出來,不,其實很久很久之前他就已經感覺到了。
最糟的是,他對這結局幾乎已經無動于衷。
握住方向盤的雙手緊了緊,凸顯出緊繃的皮手套下充滿骨感的關節。他心不在焉的嘗試尋找一絲目標,一絲能在這孤獨的行程中推他前進的動力;然而,就在這盲目的摸索中,被封鎖的那些他不想觸碰的回憶忽然被喚起。
“梅羅,你的問題是只把目光放在眼前或者短期的未來上。過去的經歷同樣重要,但你卻沒有好好回頭凝視它們汲取經驗,而只是把它們拖在身后,就像枷鎖一樣。”
那天L所說的這句話的意義,他在最后,終于明白了。
是的,梅羅總是在不停向前跑;事實上,他也不知道還能有什么其他的生存方式。回憶那些再也無法回去的地方、那些自己再也無法碰觸的人們,在他看來毫無意義。然而在這空虛之中,自己僅剩下的似乎也只有這些回憶了。
因此,當清晨的太陽在偏遠的角落緩緩升起、高田清美也安安靜靜地待在車后座的時候,梅羅決定放任自己,沉溺于那些回憶之中——而這,從他第一個最重要的人開始。 發布于 2023-06-01 07:40:26
銀時筒子:其實他是想把男人嚇跑,但是那些話語卻只能激起對方的怒火。最后,在盲目的狂怒中,他威脅要從廚房拿餐刀捅對方——其實自己早該這么做了,他在那一刻想道。 那位朋友到底是被自己身為殺手的嗜血天性嚇著了,抑或只是怕小米哈埃爾的尖嗓門把所有人吵醒,他其實也不清楚。怎樣都好,反正那人隨手向母親扔下一堆錢,之后便奪門而出。
忽然出現的這堆錢讓米哈埃爾沉默了。
他對這個結果很困惑,也很吃驚。這個變數是他無法理解的,不過,他也知道錢絕對不該扔在地上。所以他急忙跑過去撿起鈔票,然后充滿內疚感的抓在手里,遞向母親,并開始為自己剛才亂發脾氣感到羞恥;然而母親只是愣愣的盯著自己。
瞬間,對方此刻的模樣映入他的眼簾:她的臉頰滿是汗水,長長的金發正貼在潮紅的臉上。那些頭發非常凌亂;母親向來是很討厭這樣不整潔的,可是現在……
看著她那散亂的金發,米哈埃爾忽然明白,有些事情,正在慢慢走向破滅。
她轉身沖進了臥室,留下他,以及手中攥著的鈔票。雖然這是自己第一次拿著這么多錢,可惜他現在根本就不在乎。
他以為母親會向他怒吼或者打他一頓,不過令人吃驚的是,她什么也沒做。
說真的,他寧愿對方打罵自己;那樣感覺上才更正常。然而她卻只是在臥室打了很長很長時間的電話——這非常的詭異。甚至當他鼓起勇氣敲著門,哭著說抱歉的時候,她也不搭理。
他擰了擰門把,門是鎖著的;這讓他想狠命踹門直到母親出來打他一頓為止。然而,他還是選擇耐心的等待。母親是不喜歡他亂發脾氣的。
那晚,他就在門外睡著了,中途也一直沒有醒來。直到第二天早上,他才隱約感到那雙輕輕攬著自己的瘦削的手。
她將他摟進懷里,然后一直抱著他回到那個小小的,充滿陽光的房間。
她的身上甜香中帶著酸味,如同變質腐敗的糖果的味道。非常奇怪的是,她那天竟然沒有發火。幫他洗頭的時候,母親甚至輕輕的哼著歌,并開玩笑的往他鼻子上抹白沫子。
媽媽感覺好奇怪,或許自己有麻煩了——這個想法劃過他的腦海;然而,盡管媽媽幾乎不曾對他和善,卻也從沒有虐待過他。米哈埃爾只是為母親沒有因那天晚上的事情生氣而慶幸;而當她為自己穿上只有偶爾參加聚會時才穿的正式衣服的時候,他已經把這件事情完全拋出腦外。
母親將他放抱到洗澡房鏡子前的凳子上,打算將他的長發梳理整齊。然而由于太長時間沒有打理,那些頭發早已經定了形;當她打算把前蔭分開的時候,那樣子怎么看都只讓人覺得傻氣。最后,她放下梳子,將他放在自己的腿上——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么對他了。
“誰是媽媽的帥小伙?”她問道。
“我!”他說。盡管覺得自己早過了回答這種傻問題的年齡,只要能見到她那燦爛的微笑,他就高興。
真的,孩子總是那么的傻,而米哈埃爾也不過如此。
他 覺得母親的一個笑容就能讓整個世界明亮起來,一個笑容,就能讓他的焦慮像在陽光下的蒸發掉的泥水一樣消失。他相信自己是要和母親一起愉快地玩上一整天,事 實上他也真的很開心;他走在街上,在公園玩耍,在一個正經的餐廳吃午飯,踮起腳尖瞄著店鋪櫥窗里面的東西。在這整個過程中,母親一直是最耀眼的存在;這是 他出生以來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她的世界的中心;而她對自己而言,也是同樣的存在。
只要擁有彼此,他們就能這樣完美的一起活下去。
他望向母親淡淡的雙眸,發現她也正全神貫注的看著自己的時候,這樣的感覺實在太過美好了。
米哈埃爾也希望自己能有母親那樣的淺色眼睛,不過他得到的是父親的顏色,而和母親相比,父親顯然是由深色構造出來的。應該說她是這么告訴他的。他從來沒有見過那個男人,也不怎么想見他。
下午漸漸變成了夜晚。當日光一點點暗淡下來時,母親的身影仿佛也隨之變得模糊起來。盡管仍然緊緊地攥著他的小手,她的存在感漸漸從他身邊消散。
母親帶她來到了一個看上去很古老的建筑物前,那建筑物頂端有個金色的十字架。
教堂?明明不是周日,為什么要到教堂來?
在建筑物前院,兩名修女正領著一群小孩子進房。米哈埃爾一直認為修女長得像外星人,或者企鵝——或者外星企鵝,不過跟這些穿著古怪的女人在一起的孩子們倒是一臉開心。
仿佛魔法似的,一個看上去異常年輕的修女忽然出現在他面前。她那一身暗色的服裝仿佛是自身黑發的延伸,全然沒有傳統修女服的恐怖感覺。她向他微笑時露出的牙齒雖然不很整齊,然而她的雙眼卻十分和藹——盡管那眼睛的顏色并無特色,以至于他對此毫無印象。
當她彎下腰向他問好時,脖子上那枚銀色的十字架垂下,像鐘擺一樣輕輕蕩著。仿佛前所未有的沖動,米哈埃爾松開了母親的手,上前,抓住那個十字架,然后靜靜的捧在手掌上。
他著魔般的看著。晚霞在十字架的金屬表面上跳動,橙色的紅色的光芒漸漸融成一團火焰。
修女耐心的容忍了他對十字架的迷戀;然而當她把手輕輕放在他肩膀上的時候,他忽然從中感受到了某種深沉的,異常的,慈悲。
他轉過身。母親已經離開了。從此,他再沒有見到過她。 發布于 2023-06-01 07:40:26
銀時筒子:第一章 母親 (下)
*
I want my innocence back
And if you can't give it to me
I will cut you down
And I will run you through
With the dagger you sharpened
On my body and soul
Before you slit me in two
And then devoured me whole
--Emilie Autumn, "I Want My Innocence Back"
*
“希望女神”,這個坐落于德國林根市的孤兒院,成為了米哈埃爾的新家,也使他成功地擺脫了那位身為娼婦的母親。
海 爾格——那位擁有溫柔的眼睛和迷人十字架的修女,似乎把照顧他當成了自己的職責,每天都監督他吃完所有的飯菜和準時熄燈睡覺。然而,忽然被拋棄、忽然被丟 進完全陌生的環境這些打擊早已破壞了他身體的正常運作。他的胃開始沒辦法忍受食物,而自己也總是在奇怪的時間睡著,或醒來;不過海爾格修女寬容地接受了這 一切,她會在深夜探訪,如果發現米哈埃爾不在床上,就會馬上跑去找他。
其實他是可以躲起來的,不過他總是讓她找到自己,然后陪著自己聊天,在其中漫不經心的汲取著對方那安心的話語。
海爾格修女真的是個善良的好人,可惜善良的人總是對所有人都很親切。她經常跟他說,他的頭發像陽光,眼睛則像影子。雖然覺得這個比喻聽上去太抒情,也太傻氣,他還是喜歡聽她這么說;因為她的聲音非常好聽。
孤兒院里其他的修女和孩子,并沒有給他留下深刻的印象。米哈埃爾要么只想獨處,要么就要成為中心人物。二選一,要么黑要么白,他絕對不允許折衷的灰色。
他討厭海爾格修女對著除自己之外的人也笑得那么親切,他討厭其他人也能和自己一樣得到她的關心;這讓他覺得自己其實是那么平凡,無趣,不惹人疼愛。顯然媽媽就是這么看待自己的。
沒有抓著海爾格修女的裙角或者坐在她的膝蓋上的時候,他總是嘗試探索孤兒院的其他地方,有時甚至不惜破壞宵禁令。米哈埃爾覺得規則是很愚蠢的。
遵照著規則來——或者安于玩點擦邊球——不過是將你像其他人一樣關在牢籠里罷了。而他絕不要這樣。這里是他所在的孤兒院,而在這之外,有這座城市,然后,還有整個世界。只要等自己長大,足夠聰明的時候,就能靠自己的力量出去了……他幾乎等不及那一天的到來。
在孤兒院中,無止境的徘徊之后,他最終總是停留在孤兒院的禮拜堂,沉浸在那神圣的沉靜和空氣中諧意的薰香氣味之中。
雖然討厭和一大堆孩子一起來,但他喜歡自己一個人待在這里。這就像是他的游樂場,為他完全所占有。他會走到十字架面前,隨手點燃蠟燭卻不做任何禱告,坐在無人的懺悔室里,或者模仿著那種崇敬的樣子俯臥在祭壇前。
他懷疑神有沒有曾為他在圣所游戲而生氣過,不過以米哈埃爾的才智來看,恐怕神也知道自己沒法期待一個四歲的小孩做出別的什么事兒。
作 為對上帝的寬容的回禮,米哈埃爾也不曾接近過那個放置著圣子的神龕,而基督也能繼續在那監獄似的金盒中安眠。雖說換做米哈埃爾,他巴不得能從這小牢籠中解 放;不過他推測上帝大概有自己一套凡人不能理解的計劃,而這個計劃,顯然和把他兒子的尸體關在鍍金的監獄、以此吸引他人來做禮拜有關。
再說,米哈埃爾對那個神龕,以及俘虜在里面的干癟基督并沒什么興趣。相比起來,他覺得圣人雕像更有吸引力。那些蹲踞在角落處和壁龕內的各式圣人像,永恒地駐足于上帝的榮光下。
米哈埃爾喜歡觸摸他們,想象著它們真實的觸感;戳戳約瑟夫的腳趾是什么感覺;或者摸摸圣母的石雕袍子的摺邊,撫過塵埃,碰觸那袍子上染著的血跡——那是毒蛇咬傷她那袍下精巧的腳時所留下的。
那尊圣母瑪麗婭雕像已十分殘舊。她表面的油彩有的褪了色,有些地方則龜裂剝落,但在白色頭紗的襯托下,她的面容一如既往的平靜、慈悲;她雙手掌心向外,五指并攏,安詳的、恒久的,從不曾偏移的伸向遠方——她是能經受時間考驗的存在。
整個孤兒院里,這個圣母瑪麗婭像是米哈埃爾最喜愛的。當他感到無聊的時候,他會摸著她那僵硬、冰冷的指頭,想象她忽然變成活人后,用那雙石造的手臂擁抱自己。
他 緊緊地依偎著她,幻想著那些石頭是如真正的肌膚一樣溫暖而富有生命,而不是如同冬天清晨的玻璃那樣,冰冷而呆板。她身上薰香的芬芳緩和著他的神經,讓他感 到那樣的舒心;然而,當“媽媽”這個詞要脫口而出的時候,他拼命地提醒自己,圣母瑪麗婭不過是個雕像,而她,是決不會愛他的。 發布于 2023-06-01 07:40:26
銀時筒子:
自他離開那棟和母親一起住過的屋子已經有三年,然而,無論何時,無論何地,早或晚,晴或雨,他都能認出它來。時間雖然總是殘酷的,然而這個公寓群似乎把時間的流逝當作是對自身的侮辱,照舊保持著它那放蕩不羈的姿態,仿佛一個反叛的少年。
住在里面的房客似乎更雜亂了;根本不用走進公寓,米哈埃爾都能聽到某些房間傳來的嘈雜的音樂聲,吵架聲,電視機的聲音隔著兩個門在打架。瘋猴子在籠子里亂叫——這地方只能讓他聯想到這個。
但是,這是家啊。
米哈埃爾并不太記得他那所舊公寓的號碼,但他是知道的。只要看到門外的號碼形狀,他一定能馬上想起。那是如同環狀的數字——尤其是中間的一個,鑲在灰藍色大門上,生銹的,銀色的數字……
當看到公寓606號的時候,他馬上就知道,是這里了。
房間沒有鎖,然而當他推開門的時候,他馬上明白母親已經不住在這里了。母親是個有潔癖的女人,即使再怎樣為拋棄自己的親生兒子而消沉,她也絕對不會把針筒扔在地上,或者把滿是煙屁股的煙灰缸擺在每一個騰得出位置的柜子上。
而現在,整個房間都散發著餿牛奶和濕狗毛的味兒,米哈埃爾能聽到雜種狗在某個角落亂吠。他懷疑屋主到底在不在。最好不在,他想;不過從廚房傳來的雜音和模糊的咒罵聲看來,可以判斷家里有人。
他麻木地走進公寓,布滿狗尿痕跡的舊報紙在他的腳下嘎吱作響。
他幻想著他那金發的母親在房間之間來回走動,然而這影像讓他感到肺腑的刺痛;他覺得惡心,晚飯吃下去的香腸涌上來,梗在喉嚨里。
他好想吃糖,或者蛋糕,最好是巧克力。糖果,總是能讓他環繞在母親甜甜的芳香中。糖果,可以湮沒這個地方所散發的恐怖臭氣——啊,這個,他曾經的家。他的雙眸移向桌子:自己曾經和母親一起吃飯的地方,如今擺滿了布滿食物殘渣的碟子,周圍的地上到處是招蒼蠅的狗糞。
米哈埃爾的呼吸困難起來。當教堂的香薰太濃的時候,他也曾經有這種感覺。他的雙腿馬上跑向自己原來的房間。他好渴望回到那個小牢籠,對了,還有放在那安靜的監獄里的拼圖——長大后的現在,他或許可以拼出來了。
然而,他的房間根本已經不在。他的床,他的桌子,他那幅永遠沒法再完成的拼圖——都消失了。在那里,在它們原來的位置上,擠著堆積如山的垃圾,還有更多的布滿狗尿的報紙。
他恍惚聽到有人在痛苦的喘息著,而下意識的,他明白這是他自己。仿佛沉浸在水下,他的視線飄忽著,肺部在拼命抗拒這個公寓腐敗的空氣。
頭頂響起什么東西轟然砸落的聲音。米哈埃爾抬起頭,只看到成堆的灰泥粉傾盆而下,灑在他的臉上,湮沒他的睫毛,落進他的頭發里。
樓上的鄰居仍然像過去一樣爭吵著。這實在是太滑稽了,經過這么長時間,那對蠢貨竟然還沒把對方干掉。他想大笑,可他的呼吸狀況讓他沒法這么做。
他哽住了。他哽咽著,直至自己重重跌進某個空白的,安靜的空間。
尖叫著,狂笑著。
他不知道那聲音是哪一種。 發布于 2023-06-01 07:40:26
銀時筒子:第二章 尼亞
最初,當瓦爾密斯房子逐漸映入眼簾時,梅羅覺得這不過是間普通的孤兒院而已。
它跟“希望女神”一樣有著強烈的宗教色彩:十字架仿佛為了顯示皇威,從建筑物的腳跟一直裝飾到頂端,甚至圍欄的尖頂也被設計成十字架的形狀。
不 過這個偽裝顯然過于鋪張,看上去倒像只企圖混入羊群的披羊皮的狼。然而,那些熟悉的宗教刻印卻讓梅羅感到莫名的很舒坦——十字架能使自己更有譜、更安心。 即使,這里,更像個“囚牢”。這座古怪名字的建筑物坐落在渺無人煙的野外,因此任何孩子都無法從中逃出——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
幾乎在汽車于孤兒院門前停下的同時,羅杰馬上便投入到他離席間堆積的工作中去,留下梅羅和一名一臉古板的女士。那女人有著一頭褐色卷發——她似乎是想把頭發打理整齊扎成馬尾辮,然而效果甚微。
不過,盡管那黑鏡框眼鏡遮了她大半張臉,梅羅仍然可以看到女人褐色的眼睛中閃爍的精煉和聰慧。這一點不得不值得慶幸。總比又丑又笨好一點兒。
“下午好,梅羅。”她一本正經的說,“我是伊莉斯。我將會領你去你的寢室。”
“好的。”他一邊說著一邊心想對方僵化的姿態和刻板的口氣,配上一頭亂蓬蓬的馬尾辮有多不搭調。光看看那頭獅子尾巴似的頭發就知道,自己這輩子是不可能把她放在眼里了,他是這么覺得的。
哎,總該有人提醒她一下嘛。
梅羅跟著伊莉斯穿過寂靜的走廊。他把小背包隨意地拖在地毯上走,一邊試探著,想知道對方會否為“虐待背包”而懲罰自己;然而她回頭看他的時候,似乎并不怎么在意。
就這樣,他們走到了他的臥室。出乎他的意料,與他在“希望女神”待著時候那些排成一排的床鋪不同,這里面只放置了兩張看上去很舒適的床。
“我只要跟一個男生同住就行了?”他驚訝的問著,目瞪口呆的打量著這個房間的面積。兩張床。兩個床頭柜。兩個衣柜。兩張桌子。還有一部實實在在的電腦。
“正是,” 伊莉斯回答。“不過給你一個忠告:這里的住宿安排經常會出其不意的調整。我們一直致力于為這里的孩子創造永不止息的競爭環境。”
梅羅沉默了片刻來消化這些文縐縐的英文用詞。“難道,我的室友會很煩人?”
“任何事都有可能發生,”伊莉斯一邊回答,一邊指著放在墻邊、正對房間唯一一扇窗口的床鋪,
“請隨意放置你的東西。當然我想你也沒帶多少。”
“的確,”梅羅說,馬上跳上床試試它的質量。床鋪很柔軟,不過也沒軟過頭。好極了。他心滿意足的從床上跳下來,然后檢查房間的其他裝備。看來他的室友簡直是整潔得恐怖。對方的床罩上沒有一點皺褶,課桌上的筆筒和燈全部擺在一邊,而空出相當大的空間的另一邊則用來擺書。
“我想羅杰已經告訴你,你會在這里的原因了,”伊莉斯說著,仍像哨兵似的呆立在門口。
“是啊,L什么的一整套,”梅羅馬上接口,“我要是不想當偵探呢?”
“那就沒有繼續呆在這里的理由,你會被馬上送回原來的地方,”她冷靜的答道。
梅羅狠狠地瞪著她,為對方的平淡而惱火。“再說那個L到底是誰啊?他在這兒?我能見他嗎?”
“L是這世上最出色的偵探。不,他不在這里。是的,你最終會見到他。在那天來到之前,你可以隨意閱覽放置在圖書館的檔案,這樣會對L破案的方法模式有進一步的了解。你的課程將會從明天開始,梅羅。歡迎來到瓦爾米斯。”
伊莉斯機械地對他笑了笑——那個笑容毫無溫度而且轉瞬即逝,然后離開,留下他一個人在房間里收拾那些微不足道的行李。
他發現自己課桌抽屜里已經放了削得尖尖的鉛筆和新的鋼筆,里面還有些活頁紙。這些紙全是空白的,他本想在上面涂鴉,然而還是克制了這種沖動。他不想隨便浪費了紙張——或許不久之后它們就會派上用場了。
他本來還想偷看室友的抽屜,但當聽到外面的笑聲時,他立刻爬上了床看向窗外。一群孩子正在院子里進行一場激烈的足球比賽。難怪剛才的走廊會這么安靜了。他本打算到外面加入比賽,不過“將余下的時間用在到孤兒院四處探險”的想法更為誘人。
發布于 2023-06-01 07:40:26
銀時筒子:
在“希望女神”,沒有成年監護人的陪同就隨意游蕩是不被允許的;不過在這里,這種行為卻受到了鼓勵。
他脫了鞋子丟在臥室里,然后開始隨意穿過一個個走廊;透過敞開的房門,他企圖觀察其他孩子在課外時間做什么。而結論是,大多數都在外面玩,剩下的就是在圖書 館學習。說到圖書館,梅羅從來沒看到過有這么大的,以至他差點就想停下腳步細查藏書內容,不過,這所寬敞的孤兒院吸引著他繼續探索下去。
這里的孩子似乎都非常友善,當他在禮堂遇到他們的時候,都能聽到招呼聲;當他伸頭偷看開著的房門和臥室時,也有人善意的詢問自己是否迷路。女生宿舍和男生宿舍毫無疑問是分開的,梅羅當然不覺得這有什么不妥。女孩子到底是很煩人的。
除去圖書館、廚房和一間附帶巨大電視機的寬敞的休閑室(幾個年紀大點的男生正在那兒看新聞),大多數的房間并不怎么有意思。于是他開始往自己臥室走回。
然而,當經過一間小游樂室時,一抹白色映入了他的視線。他在門前停下,微微窺視著里面;一個小孩子蜷縮在房間遠處——雙膝擺成非常難受的姿勢,正將拼圖拼湊在一起。
乍看上去,那男孩像是個白化兒,但他的眼睛卻是黑色的——瀝青般的漆黑,跟梅羅的一樣。
他知道海爾格修女會怎么形容這個孩子:天堂與黑影。天堂的云朵是那蓬松的白發,空中鉑金色的陽光是他的皮膚。黑影則是他的雙眸。她或許會說他看上去就如同在朝霞中玩耍的小天使,然而梅羅覺得他不過是個喬裝成天使的,漂了白的小惡鬼*。
就在此時,那男孩抬頭一瞥,正巧與梅羅的目光相交;片刻后,對方低下頭再,次專注于拼圖中。
梅羅馬上掉頭快步走開。他全身的肌肉都滾熱而緊繃,仿佛感受到了莫名的威脅,心中莫名的憤怒起來。他,討厭那個孩子——他馬上確定了這點。
那是個純然的麻煩。
他拼命想將白發少年擠出腦外,然而那個小混蛋卻像條水蛭一樣鉆進了腦子,在腦海的某個角落盤踞起來,并開始侵蝕他的思想。等走回自己的房間時,梅羅的心情已經糟糕透頂,不過當他正要邁進房門時,他聽到一個女孩用著悅耳的聲音喊自己的名字。
“梅羅!”她大叫著向他跑來,頭上兩個金色的辮子歡快的跳動著。“嘿!你肯定就是梅羅吧,我叫琳達。你今天心情如何,梅羅?”
“我覺得不爽。”他說話一如以往的率直。
琳達的臉耷拉下來。
“啊,不是你害的。”他嘟囔著。“找我干什么?”
“嗯,我想知道,你拿到書沒有,已經參觀過整個建筑了嗎?對了,你餓不餓?想和我一起玩秋千不?”
梅羅心底捉摸著,這個女孩到底只是太友善,還是根本神經不正常?“是有點餓,不過我可以自己去拿吃的。”
“太好了!我帶你去!”她在一旁大呼小叫,對找到了新的伙伴——或者犧牲品?管它——高興得不得了。梅羅往廚房走的路上琳達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她顯然沒發現對方不過來這里半天不到,卻已經知道廚房在哪里了。 發布于 2023-06-01 07:40:26
m1092796343:于是可以插樓了么……
我就是來茶樓劉明的…… 發布于 2023-06-01 07:40:26
銀時筒子:
“吶,不是叫你別動嘛!”琳達叫道。“而且老是擺出一臉嚇人的樣子。之所以畫成這個樣子,完全是你自己的錯。”她皺著眉頭看著畫紙。“我到底是哪里畫錯了呢……”
“給我看看,”梅羅說著從窗沿跳下來,檢查起那張素描。作為一個十歲小孩所畫的另一個十歲小孩的肖像來看,這畫的確不差;然而琳達對自己的藝術創作是非常認真的,如果沒辦法找到錯誤,她就會不安。
這時,一群人奔跑的腳步聲向這個方向傳來,不過由于每天每時都會有人來回跑過走廊,他并沒有在意;直到兩個男孩猛地和他們撞在一起。
琳達的素描本飛脫出手,而他們兩個也差點跌倒在地。琳達嚇得尖叫著抱緊了梅羅,而那兩個男孩則蹌踉了一下,臉面朝下的栽倒在破舊的地毯上。梅羅晃了一晃——這主要是因為其中一個男孩拽住了他的袖子邊,想借著梅羅的身體防止自己摔倒。
“放開!”梅羅怒罵道,將男孩的手甩開,“走路當心著點兒。”
“不好意思,”那個男孩嘀咕道,站起來拍拍他牛仔褲上的塵土。他的眼睛隔著濃密的褐色劉海掃了梅羅一眼,藍黑色的雙眸在陰影下若隱若現。
“這是你的本子,”另一個男孩——紅發雀斑的史凱樂——說道,將素描本還給琳達。“不好意思撞著你啦。”
“沒關系,”琳達說,她總是很容易原諒對方。
“沒關系才怪,”梅羅叫道,“下次再撞到我們的話,小心我揍死你!”
“噓,梅羅,”琳達細聲懇求道,“不要打架。”
“對不起對不起,”史凱樂漫不經心的道著歉,抓起那個褐發男孩的袖子就往朋友那邊跑去;他們的伙伴們正站在走廊的盡頭,遠看像一群要去奪寶的盜賊集團。
“那個褐發的小孩是誰?”梅羅問道,狠狠地瞪著遠去的身影。
“不太清楚,他是個新生。我想他的名字是馬特吧。美國人,在普通班上課。從聽到的消息來看,他的成績不是太好。”
“這不稀奇,他很擅長掩飾自己。”
一陣的溫暖忽然觸電似的傳到梅羅德左手,涌向他的肩膀和大腿。梅羅目瞪口呆的轉身,看到尼亞正在他旁邊——幾乎可以說是緊緊挨著。
梅羅猛地跳開,他的心差點要跳出喉嚨。
“別靠這么緊!”他吼道,“學會尊重他人的私人空間好嗎?!”
尼亞皺起了眉頭,手指伸向了他的白色卷毛。他的手臂夾著一輛宇宙穿梭機,和他的襯衫一樣的白色。那個家伙一直不曾改變過。因此即使尼亞現在和三年前的身高體重一模一樣,梅羅也毫不詫異。
“午安,尼亞,”琳達高興的招呼道,“你今天怎么樣?”
“還好。”尼亞簡短的回答。
“你找我干什么?”梅羅陰沉的問道,努力的恢復鎮定。
“我只是在想,你或許會想知道——剛才那個撞到你的男孩順手從你的口袋里拿了什么。”尼亞平靜地說。
梅羅瞪大了眼睛。他的手伸進口袋瘋狂的摸索著,然而沮喪的是,尼亞說對了。
梅羅狠狠地咬緊了牙關,又沮喪又羞恥。“……什么東西,什么東西,你知道那東西是什么!!”他狂吼著,開始沿走廊奔跑起來。
那個蠢材尼亞,那么小心翼翼的試探自己,就好像認定了梅羅是個感情脆弱的小孩似的——而這僅僅是因為他還有一兩件多愁善感的珍惜物品!
“梅羅,”尼亞靜靜地說;然而,僅僅一個詞,就讓梅羅整個人僵直地停下腳步。
“不要一臉火爆的模樣,”尼亞在梅羅身后說。“你這樣會嚇得他躲起來的。”
“閉嘴!”梅羅吼著,一邊拼命跑出走廊,輕易的避開了每一個擋路的人。他的腦子瘋狂的運作著,
推測著一個差生小偷休息完后會去的所有地點;最后,他決定從最明顯的地方開始找。
幸運的是,當梅羅開始狠狠撞開門的時候,伊莉斯還沒有開始上課。
他的眼神嗜血一般兇狠;攥緊了雙拳,他瘋狂的掃視著教室,漫不經心的掃過一張張驚訝的面孔,直到他看到了自己獵物。 發布于 2023-06-01 07:40:26
銀時筒子:那個混賬小孩竟然大膽的——如果還不算挑釁的話——對上了梅羅的眼睛,眼珠仿佛有什么毛病似的,奇怪的歪斜著。
梅羅從教室后面猛沖上前,抓住馬特的領子,將他拉出了半個椅子。
“在我宰了你之前,最好把東西還我。”梅羅狠狠的威脅道;他是真做得出來的。
“好啊。”馬特說。
梅羅呆住了。“什么?”
“在這兒。”對方說著,慢慢伸出了手。
他把梅羅的項鏈放在桌子上,深紅色的珠子在寂靜中叮當回響。梅羅松開手,一把奪過了他的珍寶。馬特仍一臉漠然——或許還覺得有點無趣。在那一刻,他和尼亞出奇的相似。
梅羅的拳頭狠狠地砸在馬特的桌子上,滿意地看到對方畏縮著后退。他大步走出教室,無視伊莉斯訓斥的怒瞪以及其他學生的耳語。他們死一邊去算了。
琳達還一直待在原地,緊張地抓著她的素描本,運動鞋尖沿著陽光的斑痕在地毯上來回劃動。當看到梅羅一臉陰沉的從走廊走來,雙手攥著什么放在口袋中的時候,她的表情總算放松下來。
“你拿回來了?”她問道,“太好了,梅羅!你沒有傷著任何人吧?”
“連點兒擦傷都沒有,”他說,“我自己都覺得失望。”
他同樣覺得有點失望的是,馬特竟然毫無反抗就放棄了他偷來的戰利品。這個人似乎是個單純的冒險家。然而奇妙的是,梅羅卻很欣賞這一點。
盡管他現在還是想跑回去給那畜生的臉上來一拳。
琳達慢吞吞的拖著腳走,張口想說什么,然而又馬上低下頭看著地毯。
“什么?”梅羅寐羅尖刻地問,神情頗不耐煩。
她抬頭,謹慎的注視著他,“你保證不發火?”
他嘆了一口氣。“我保證。你跟我說就是了。”
“尼亞只是想幫忙而已,梅羅。如果換成是別人的話,就你這么對他們一頓大叫,他們大概會重新考慮到底說不說你的念珠的下落了。”
梅羅再次憤怒起來。“尼亞知道我討厭他。他也知道我從來不想要他幫忙。他會這么做不過是想讓我難堪而已。說到尼亞,你知道他往哪個方向去了嗎?”
琳達的肩膀垂了下來,妥協地指向肩膀后面,“那個方向。別太兇了,梅羅。”
“得了,晚飯時間見。”他說著,從她身邊擦身而過。
琳達走向美術室的同時,梅羅則開始掃蕩整個孤兒院尋找尼亞,最終在對方的第3號藏匿地點——音樂室內的一個舒適的角落——找到了他。
那個狹窄的矩形角落中本來是放有一盆盆栽的,然而由于長年累月地聽著走調的鋼琴曲,這盆可憐的植物終于再也不堪折磨而悲慘地枯萎了。而尼亞正背對著他坐在那兒,赤裸的雙腳頂著墻壁,手上拿著玩具穿梭機在他面前來回的擺動。
“你難道不能讓它做點兜圈圈以外的事么?”梅羅一邊走向那個男孩一邊問道,“為什么不到把它拿到外面,讓它到外太空去?”
“塑料到了大氣層會燃燒的。”尼亞謹慎的說。
“我又不是在說真的,”梅羅咕嘟道。“還有,謝謝你告訴我關于那家伙偷我念珠的事。不過,下次用不著你多管閑事。”
尼亞什么也沒有說;他只是忙著發出引擎的聲音,根本沒在意那句“謝謝”——天知道梅羅需要做出多大的努力,才能對自己的競爭對手說出這句話來。
梅羅赤裸的腳趾在地毯上蜷起,怒火開始上揚。“如果,我現在一腳踩上你的臉,你怎么辦?”
“我會坐起來,這樣你就沒辦法再踩上去。”
“要是你坐起來的時候我一腳踹你的臉呢?”
“我會站起來,接著踢你的脛骨。”
“我倒想試試看,”梅羅從牙縫中擠出這句話,腳猛地向前踏住尼亞頭旁邊的地毯,近得他的腳趾能擦著對方白色的柔軟卷毛。
尼亞絲毫沒有退縮,這一點梅羅覺得非常討厭。 發布于 2023-06-01 07:40:26
銀時筒子:
回到房間,他發現尼亞正趴在兩張床之間的地板上玩著該死的拼圖。梅羅真想一腳踏上去,可惜他現在實在沒有這種精力。因此他只是嘆了口氣,跨過尼亞,然后重重地跌進自己的床上;他側目看著午后那明媚的陽光,直到眼睛幾乎要被晃瞎。
換作平時,只要梅羅離開房間尼亞一般都會拉上窗簾——他強調下午的房間太熱;看來或許是因為L的到來就連“了不起的”尼亞也無法心神自定的玩他的游戲了吧。
梅羅翻過身來打開書本,心不在焉的讀了讀孫子兵法,然后砰地合上了書本。他的目光移向尼亞——對方竟還沒發覺梅羅的存在。他那寬大的襯衣不知怎的卷到了后背,露出一點蒼白的皮膚和一小節灰色的內著。
梅羅忽然有種想過去把那衣服拽回原位的沖動:不知為何,僅僅看到那一小片乍現的皮膚,感覺上竟然比看到尼亞在公共浴室全裸的模樣還糟糕。
“你有聽到任何關于L的事嗎?”梅羅問。
尼亞將另一塊拼圖按了下去。“沒有。”
“什么也沒有?”
喀噠。“沒有。”
“你真是個談話終結者。”梅羅喃喃道。
喀噠。“真對不起。” 喀噠。喀噠。喀噠。
梅羅深深地呼了一口氣,然而胸口的焦躁絲毫沒有得到緩解。“真要命。他到底在那兒干什么?”
“當他做好準備之后就會叫我們的。不用擔心。”
“誰在擔心啊?”梅羅暴躁地說。
“顯然是你。”尼亞回道,對梅羅投向他的充滿威脅的怒瞪視而不見。再度將兩塊紙片按下后,他的手猛然重重地捶打著地毯,緊接著皺起了眉頭。梅羅瞄了一眼拼圖,比薩斜塔的圖像幾乎已經完成——除了畫面正中心缺掉的那一枚,而尼亞手上似乎已經沒有剩下的碎片了。 發布于 2023-06-01 07:40:26
銀時筒子:“是你拿了一顆?”尼亞問道,第一次正眼看著梅羅。
“我對你的白癡拼圖一點鬼興趣也沒有。”梅羅不耐煩地說。尼亞拖著壓在身下的雙膝動了動,這讓梅羅注意到了那塊幾乎完全埋進尼亞睡衣底下的拼圖紙片。“在那兒,你正坐著它呢。”
“謝謝。”尼亞有禮貌的說,重新撿起那顆任性的拼圖將其按進了它的位置。在這期間,梅羅則在竭力的試圖無視——尼亞的動作使他自己的衣服掀起、露出了半個背部——這個事實。
當看到對方脊背的皮膚上椎骨的形狀一節一節浮現的模樣時,梅羅才想起,尼亞本是個相當瘦小的男孩——盡管他每天都吃完了三餐而且完全不做運動。
尼亞的下巴枕在手上,盯著完成的拼圖,臀部高高的枕在腳后跟上。那襯衫愈滑愈下,直落到兩片肩骨后面。正當梅羅想讓對方把衣服整好時,臥室的門毫無征兆地被推開。
他驚訝地看著羅杰走了進來;而老人看到梅羅和尼亞一起相處的時候,露出了一貫欣慰的笑容。
“梅羅,L現在要見你。”他鄭重地說。
那一瞬間,梅羅只是傻瞪著對方,然而下一刻他的目光馬上射向了尼亞。他推測著當對方聽到L先傳喚梅羅的時候是什么反應。尼亞表面似乎毫不在意,但梅羅仿佛能看到對方赤裸的后背猛地緊繃,背脊上的肌肉拉緊,又或者雙肩忽然僵硬起來。
不,這大概只是梅羅的想象罷了。
他不記得自己是怎么離開房間走上樓的,當他回過神時,已經站在L的套房內。羅杰向梅羅介紹了一個英國老人;對方留著濃厚的小胡子,那張衰老、下垂的臉龐讓梅羅聯想到了比格小獵犬*。加上那套傳統的黑色禮服和白色襯衫,他看上去像個管家。小獵犬管家。
“下午好,梅羅,”對方向他微微鞠躬,客氣的說道“我是渡。L正在起居室等你”,接著用戴著白手套的手指了指敞開著的門口——而這些就是梅羅對這個男人的全部記憶了。
他隱約記得赤腳踩著豪華地毯的柔軟觸覺,然而他覺得自己仿佛是飄忽著穿過敞開的大門,進了起居室。
這 房間約有他和尼亞臥室的三倍大。一架三角鋼琴拘謹的立在拐角,鋼琴被仔細的擦拭過,那烏黑的表面在陽光下閃爍著瑪瑙般的光澤。巨大的窗戶占據了整面墻壁, 窗簾被拉到兩邊。外面的陽光仿佛金色的潮汐淹沒了整個房間,使其中的每樣物品都閃爍著耀眼的光芒,迷了梅羅那雙正興奮的四處張望的眼睛。
一個寬屏電視占據了另一個角落,擺放在正好能避開強烈的日光反射的角度。屏幕中一名黑發男人正說著某種外語,但在梅羅能反應過來那是什么語言的時候,房屋中間的椅子晃了晃,引起了他的注意。
當他看清楚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的時候,他立刻明白自己的注意力不可能再游離到別的任何地方。
那個名字溜出了他的嘴唇。“L。”
男人的整個腦袋隨著巨碩的黑眼珠一同轉向梅羅。馬特說對了,這個男人的確有著一雙亞洲人的眼睛,但從他其他的容貌特征來看,那人的亞洲血統顯然已被其他血緣沖淡很多。
L 蹲在椅子上,膝蓋緊靠著胸口,后背離開了椅子靠背,這種坐姿很難看出對方的體格,但以梅羅能看到的部分來說,L是個有著長得仿佛外星人般怪異手指的細瘦男人。他那頭黑色的頭發不受拘束的四處亂翹,精巧、骨感的手腕連著一雙大得不甚和諧的手。然而他的眼睛才是梅羅注意力的焦點。那雙眼睛比三角鋼琴還要漆黑, 溢滿了敏銳的智慧光芒,仿佛隔著房間就能切進梅羅體內;而眼眶下面的黑眼圈只是加強了這種印象。 發布于 2023-06-01 07:40:26
銀時筒子:這話聽上去更像是個命令。
不 過沉默的時間越久,梅羅的猜疑只是不斷增加。尼亞?為什么他們要談論尼亞?難道L已經決定了繼承人,現在只是打算看看其他人對他的想法?不,誰會在乎其他 人的屁想法啊?L顯然毫不在意其他人對他的怪異姿勢和癖好的看法;自然對于自己的繼承人,他也會鼓勵他們排除他人看法的干擾。
那么為什么要討論尼亞呢,除非……
………他早已看透我了,梅羅的思緒總結道,朦朧中,一絲淡淡的恐慌進駐心底。
他好幾次試圖“組織自己的想法”,然而腦子里的所有結合物都是些尼亞這三年來的影像。尼亞在地上玩玩具。尼亞在書桌旁玩拼圖。淋浴的時候尼亞一動不動的站在潑灑的水滴下。尼亞拉扯著頭發。尼亞總是比他優秀。尼亞總是盤旋在他腦中。
“我——我恨他。”梅羅脫口而出。
如同砝碼一樣重重的垂落在空氣中,這些字眼第一次被這樣高聲的說了出來,而且還是在那位“一個想法就可能改變梅羅整個人生”的男人面前。
他忽然間不敢注視著L,但又不能控制自己不這么做。
他本以為會在對方眼中看到衡量或者譴責的意味,但那雙眼中仍然只有無止境的黑暗,深沉而不可捉摸。
“謝謝你,梅羅,”L說。“那么就到此為止了…………今天。”
梅羅隱約記得自己跌跌撞撞的從羅杰和那個叫渡的男人身邊經過。他模糊記得某些樓梯的閃影,而自己則搖搖欲墜的往下走,手顫抖的扶著扶手。
在他回神之前自己已走到戶外,站在午后的陽光下,全身虛脫得仿佛瘟狗一樣。他拖著腳步慢慢走著,想走到湖邊去坐一坐;然而當廚房傳來的肉味鉆進鼻孔時,晚飯的氣味使他那原本在痙攣的胃終于無法再忍受下去。
梅羅跪倒在地,將今天吃下的所有的食物——盡管并不多——吐得一干二凈。然而猛烈的肅清沒有使他的感覺得到改善;自己仍然惡心得要命,甚至當聽到有鞋子踏過草叢的聲音,他也無法在意那些人會否看到自己這種可恥的狀態。
然而,站在嘔吐物旁邊那雙惡心的橙綠色運動鞋,異常的熟悉……
因此,當馬特在他身邊跪下時,梅羅并沒有吃驚。對方的小手滑進梅羅的頭發,揉捏著他濕漉漉的后頸。
“會談真有這么糟啊?”馬特擔心地問著。
梅羅搖搖頭。“不,其實沒那么壞。”
“那么是L的問題咯?他是怎么樣的人?”
梅羅知道自己無法用單純的字眼描述L,所以他根本不打算嘗試。他只能想象到一個詞去形容那個仿佛能一眼穿透那些甚至連梅羅自己都未曾發覺的、自己樹在身邊的屏障的男人。
“完美,”他苦笑著說,“L真是該死的完美,那個惡劣的混帳。” 發布于 2023-06-01 07:40:26
銀時筒子:梅羅對這種空泛的小細節知道得太多了,但他這次嘗試把自己從馬特的生活中抽身而出,以旁觀者的角度觀察那個孩子。
“他是個小偷。他很聰明,但是也很容易感到厭煩,因此總是放棄一些很容易成功的事。他很喜歡玩游戲,不過當他覺得那些有挑戰性的東西自己贏不了的時候,他便不大喜歡玩了。”
“正是如此,”L說。“馬特缺乏動機。他永遠只會是一個跟隨者,因為他不相信這世上有什么值得自己全力以赴。當他被毲逼到死角的時候,那人幾乎會條件反射的說謊以避免沖突、或承認自己的失敗。那孩子白白浪費了他那優秀的才智。不過,馬特不會被調出孤兒院的——我知道你在為這個問題擔心。”
梅羅的心顫了一下。“我沒……我不是要問那個。”
“在你的腦子里面,難道沒有關心過這個問題么?”L問道,將報告丟在桌子上,撇了撇嘴角。“那個孩子——馬特——我一直考慮要不要威脅把他丟出這個機構,好讓他有點動力。我想看看他能做什么。我要是真的這么做的話,你覺得他會有什么反應,梅羅?”
盡管對這個直接的問題有點吃驚,梅羅已經有了答案。“馬特會看穿這個威脅的,但他不會跑來問你什么。他的成績可能會變好一些,不過也就到剛好能讓自己不被開除的程度。”
“而且會迎合著我扮演勤奮好學的小小被監護人的角色。”L補充道。“畢竟,馬特的適應能力非常強。不過,如果我再增加點難度呢?梅羅,我能對馬特所做的最壞的事情是什么?”
“或許是把他送到男校去?”梅羅提議道。“不過你不會真把他送走的,對吧?其實他幾乎可以算優秀的,真的。”
“我當然不會這么做,”L想當然的說道。“盡管渡還建了其他孤兒院,不過那些孤兒院沒有一間可以正確的測試出馬特的能力。將他送走跟放棄他沒有兩樣。”L敏銳地看著梅羅。“你幾乎可以說是太依賴他了。”
“我喜歡他,就只是這樣而已。”梅羅辯解道。“他人挺有趣的。”
L拿起兩塊方形布朗尼,將其舉到面前,觀察它們的大小形狀。“我并不是說那種依賴是壞事。從他人身上吸取經驗是件好事。別人的失誤總會教給你很多東西,然而有些錯誤是毀滅性的,梅羅。人總是會死的,而那時那些眷戀著他的人會怎樣?”
“他們為此痛哭,然后釋懷。也有人會去復仇。”
“復仇是一種罪惡的激情——如果你自愿被它吞沒的話。請記住這點,還有謹慎的選擇你所依賴的事物……盡管我懷疑,這個建議對于像你這樣的人來說,可能顯得過于抽象。”
“像我這樣的人?”梅羅問道,恐慌感無法抑制的從胸口上漲,然后馬上轉變成了憤怒。“那是什么意思?因為我不能像你一樣嗎?”
“不要生氣,梅羅,”L平靜地說,右手自左手上面交叉伸了過來,遞給梅羅一塊布朗尼蛋糕。“還有,請一定收下這個。我知道你想來一塊。”
那一瞬間,梅羅差點就要拒絕了,但他知道自己不可能瞞得過L,而他也懶得再去嘗試。他一把奪過巧克力囫圇吞棗般的吃進嘴里;當L遞給他剩下的那一塊時,他也同樣接受了。
“你和我不同,梅羅,”L說著,瘦削的手臂環抱著他的膝蓋。“但我們其實也很相似。我知道你擔心我是否已經選擇了尼亞作為繼承人,而只是在和你玩一場游戲。不過,雖然我并不認為自己是個好人,我也還沒那么殘忍。如果這個決定已經明朗了的話,我早就已經離開這里了,而且我會將尼亞一起帶走。不過目前為止,我已經看到在這個抉擇下將會產生的兩個最終競爭者,而我想你也知道他們是誰了。”
“是的,”梅羅說著,在眼前的現實中清醒過來;這個男人的確能在自己的人生中來去自毲由,而且如果他想的話,也的確隨時能帶走尼亞。
“我并非是來這里折磨你的,”L說。“但我會考驗你,而作為像你這樣反應激烈的人來看,這或許就跟折磨沒兩樣。再者,你不必畏懼我,但也不要太依賴我。我畢竟只是個人類,我也會死。”
“那你會在這兒呆上一段時間咯?”梅羅問道,盡量使這話聽上去不那么滿懷希望。
“是的,除非繼承人的選定開始明朗化,又或者除非我要去破案。只要我還在這兒,你隨時都可以來找我,梅羅。”
L有點笨拙的向他笑了笑,而梅羅則完全不知道該說什么;但L叫他名字的感覺,他很喜歡。 發布于 2023-06-01 07:40:26
銀時筒子:第三章 L(下)
L在孤兒院呆了兩年,而在這一段時間的每一天,梅羅都能感到對方的存在。
L并不常從樓上下來露臉,但有的時候你能看到他和羅杰以及渡(梅羅后來才知道他就是奇爾士·瓦爾密,瓦爾密斯房子、甚至是“希望女神”的創建人)一起喝茶。梅羅也見過L在院子的長椅上看書,或者和那些年長些的孤兒們在球場打網球(并打敗了所有的人)。
很快,所有孩子都習慣了“著名的”L的到場,除了梅羅;每當梅羅覺得L在看著自己的時候,他的心跳會不由自主地加快。
除了多了這么一個四處閑逛、走起路來悄然無聲得仿佛貓一般的L,學校并沒有多少改變。有些學生被轉到別的孤兒院,而老師也開始向高級班引進新的課程:犯罪學,刑偵學,以及犯罪心理學。
梅羅覺得這些犯罪者角度的東西病態的吸引人,雖然他曾想過自己這么想或許有些不妥,不過最后他還是覺得無所謂。他也逐漸了解到L決不會急于和罪犯有任何接觸,除非他已經掌握了所有情況,并且有相當的把握能夠隨時將罪犯逮捕。
那種微妙的平衡感,那種對周圍環境的絕對把握——梅羅希望自己也能變得更像那樣。
如果還能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學習上的話,他早就這么做了,但是梅羅一直以來就已經把自己的一切付出在能站在頂峰的愿望中。他試著付出更多,然而不幸的是一個處于成長期的男孩的身體畢竟還是有極限的。當他因三天三夜沒有休息和缺少食物而筋疲力盡地倒在餐廳后,L告訴他,如果這種事情再次發生的話,很有可能將會永久性的損傷他的身體和大腦。
“將自己逼向極限雖然不錯,”L一邊說著一邊從梅羅的桌上拿起一塊曲奇,“但并不等于要你把自己逼死。你要是死了對誰都沒有益處,難道不是么?”
“我才不會死呢,”梅羅陰沉的說。“我只是要稍微瞇一下罷了,地板看上去挺舒服的。”
L不滿的看了他一眼,顯然沒有被這個隨口胡說的謊言騙倒。“不許再昏倒了,梅羅。這是我對你的忠告。”他停了停,尖銳而輪廓分明的臉龐漸漸凝成沉思的神情。“為什么你除了巧克力和蛋糕之外什么也不吃,梅羅?”
“高興的時候我就會吃普通的食物了。我只是有點挑食。”
“不,不僅僅是如此,”L堅持道,“你是在為什么而懲罰自己的身體,還是,你的身體在懲罰你?”
梅羅移開了視線,低頭看著他的腳在床單上留下的皺褶。
他不再說話;然而當窗外的陽光溢滿整個房間的時候,他忽然想起了和母親在一起的最后一個早上,她是如何為自己洗澡,幫他梳頭的。
他開始思考,自己這些年來從沒改變過發型,會否是因為母親一直喜歡長發;又或者他不想吃東西,會否只是因為,那不是母親為他準備的飯菜。
L輕輕的、體諒的咳嗽了一聲,仿佛梅羅已經說出了什么 。“梅羅,你的問題是只把目光放在眼前或者短期的未來上。過去的經歷同樣重要,但你卻沒有好好回頭凝視它們汲取經驗,而只是把它們拖在身后,就像枷鎖一樣。請盡量嘗試著去看看其他的方向。同樣,對于開車來說這一點尤為重要。”
梅羅眨了眨眼睛,對忽然轉變的話題感到不知所措。“呃,好吧。雖說我這幾年也不能開車。”
“無論如何,請好好記住我的話,還有,請收下這個,”L指了指曲奇餅要塞,“當成是我的健康慰問禮物吧。建議你把它全吃了。糖份能讓你的腦子動得更快。” 發布于 2023-06-01 07:40:26
銀時筒子:
“那種事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你也知道,”馬特這么說道。那時他們兩個正四肢展開的橫躺在馬特亂七八糟的床上,馬特一邊玩游戲、梅羅則在一邊恍惚入睡——這樣單獨相處的機會在那時已經相當罕有了。
對方的話語猛地給昏昏欲睡的梅羅來了一記重擊。“你什么意思?”
“你和L唄,”馬特用著毫無感情的語調解釋道。“你的目標本來就是要達到L的水平,而不是在一邊幻想他不穿褲子是什么樣的。我知道你現在正值非常欲求不滿的十三歲,但L到底是L。你最好還是讓他自己一個人呆著。”
“安靜,”梅羅猛地打斷道,對馬特不知怎么竟然能發現他對L的感情而手足無措。他還以為馬特一直著迷于其他玩意兒,早就不在乎自己了呢。“用不著你來告訴我該喜歡什么人。”他嘟囔著說。
“我沒那意思,”馬特安靜的回答。“只不過……如果你什么時候想練習一下,你可以和我啊。我們可以一起做那事兒……或者之類的。”
梅羅瞇起眼睛盯著對方看,但馬特非常小心的避過了他的眼睛,將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手中的掌上游戲機上。L送給他一副有色護目鏡來代替原先的墨鏡,而梅羅覺得很慶幸,因為馬特有一雙非常迷人的眼睛,而那雙眼睛,在透過護目鏡比透過暗色墨鏡鏡能看得更清楚。
那雙眼睛異常的湛藍,現在更是增添了深邃的藍色;那是陽光透過鏡片適當的折射毲到虹膜上呈現出的色彩——為了不讓馬特在光線直射下再煞風景的斜視。
“別這么看我。”馬特咕噥著說。
“為什么啊?”梅羅狡黠的問。“事實上,不是你提議要給我看你的裸毲體的么。”
“前提是你也要脫毲光。”
“你可把交易內容改了。”
“啥交易?我們才沒有談妥什么交易呢。還有,你的眼神怎么這么惡心啊,”馬特胡亂嘟囔著,臉蛋漲得通紅。梅羅大笑起來,然而這顯而易見是個錯誤的選擇,因為馬特哼的轉過了身。
“我收回前言了。我才不想和你干。”
其實他心里顯然還是想干,而這想法只是讓梅羅笑得更厲害了。
“好啊,你現在可以走了。”馬特狠狠地說。“忘了我剛才說的話。”
“不不,你過來嘛,”梅羅說到,抓著馬特背部的衣料拼命拉扯,非要讓馬特讓步,或者把衣服撕爛為止。馬特不情愿的被拉倒了,他的身體僵著,雙眼緊緊盯著電子游戲機的屏幕,仿佛一旦移開眼睛世界就會崩塌。
“別跟我開玩笑,”他警告道,“我真的會趕你走的。”
“我不逗你啦,”梅羅保證道,懶洋洋的將手指插進馬特柔軟的發絲中。“玩你的游戲吧。”
對方照做了;他們沒有再提起馬特的提議,盡管梅羅并沒有將其拋出腦外。
對自己而言,馬特確實有著特殊的意味,盡管他不知道那是什么,而且此時此刻他也還有其他事情忙著解決。 發布于 2023-06-01 07:40:26
銀時筒子:第四章 梅羅
“嗯,”琳達說道,“情況是這樣的:你現在正和一名連續殺人狂對峙,對方手中有人質。這名男子是個跟鼶蹤狂,高智商天才,而且是個訓練有素的射手。你的部下將他包圍在一個只有一扇門、沒有窗戶的倉庫里面。你該怎么辦?”
“那人質是什么人?”梅羅問。
琳達看著檔案文件,皺皺眉頭。“這個重要么?反正就是個人,他在逃跑中抓到的普通路人。”
“嗯,沒有窗戶說明設置狙擊手沒用。只有一扇門的話,也無法在他不殺人質的情況下沖進去。不過這個男人是個天才,我也是。如果我是L,我就提出‘以本人親自露面、在外面交換人質’的建議。當然,若對方真那么聰明,他會要求讓我一個人進倉庫去。至于是由我親自去還是派替身,要看當時的危險程度而定。無論如何我會盡力嘗試讓他釋放人質。若他照做,我就開槍殺了他,誰叫他看到我的真面目來著。若他不放,我就開槍打人質。一旦對方沒了的盾牌,我就馬上將他擊斃。”
“梅羅,這太殘忍了!”琳達壓低聲音激動的說——顯然她還沒忘記他們在圖書館。“身為L,你本該將罪犯繩之于法,可不是殺了他呀。”
梅羅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他那烏黑的眼睛冰冷而無情。“那男的是個他媽的連續殺人狂。他死一千次都活該。”
琳達哼了一聲。“不過呢,從這個檔案來看,L當年不但平安救出了人質,并且滴血不沾就逮捕了嫌疑犯喲。”
“所以他是L,而我不是。”梅羅猛地打斷她。
“可你接受培訓都是為了繼承他啊,”琳達真誠的說著,雙手緊緊握著他的手臂,“你對任何事情的回答都太暴力了,梅羅。暴力不可能拯救生命。這根本不是執行正義——這是處刑。”
梅羅嘆了口氣;面對著一副衷心希望能夠幫助自己的琳達,他的怒火不得不漸漸消散。“我知道,琳達,但我的腦子就只能想到這個。L是怎么結束案件的?”
她往下讀道。“嗯,那男人是個跟蹤者,因此L跟他做了一筆交易:如果這個男人釋放了人質,他們就來一場游戲。L會將所有包圍倉庫地區的人調走,身邊只留他的一個部下。而這個殺手要和那名部下玩 ‘貓捉老鼠’的游戲。如果殺手能殺掉對方,或者能在對方抓住自己之前逃出倉庫地區,他就可以獲得自由。然而,如果那個男人被逮捕或者先死于非命,那就……接下來的你也知道啦。”
“這是個陷阱,”梅羅總結道。“L 大概早就在什么地方監視著,以便給他的部下指引方向。”
“沒錯;這個男人最后終于被捕獲了,現在正為自己的重度謀殺罪在監獄渡過余生呢。”
“漂亮。”梅羅心悅誠服的說;然而,對于L那能把案件結束得如此完美的能力,他也無法裝作毫不嫉恨。竟然能如此的綜合所有因素從殺手的性格特點入手,從而避免在不利環境下失勢……
明明直接解決掉那兩個人會簡單得多的。
“哎,各位。”馬特打了聲招呼,滑進梅羅旁邊的座位上。
“怎么,你剛才不是在和你追的那丑婊鼶子親得不亦樂乎的么?”梅羅冷冷地問。
對“接吻”或“婊鼶子”的評價,馬特不置可否地聳聳肩。“也沒啦,她一直對著我流口水,而且有點口臭。”
“你活該。”梅羅嘀咕道。
馬特轉頭盯著他。“我怎么就活該了?”
梅羅猛地站起來,決定無視這個反問;他事實上也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我要去看新聞,瞧瞧Kira的案子的進展如何。”
“我跟你去,”馬特說著放下了書——其實他根本翻都沒翻開過。
“那我去學習啦,”琳達提醒他們道。“等看完新聞我會很歡迎你們倆跟我一塊兒復習的。你也知道,我們馬上就要考試了。” 發布于 2023-06-01 07:40:26
銀時筒子:“閉嘴!”梅羅大吼道。“誰再說話我就宰了他!”
“你才是最吵的那個呢,”有人在房間后面嘟囔道。梅羅猛地轉身,但那人已逃出了視線。馬特抓著他胳膊的手緊了緊,讓梅羅的注意力回到電視上。
“——將會被拘捕,”那名假冒的L繼續說道。“我大概能想象到你抱著怎樣的想法去做這件事的。但是你的所作所為——是罪惡!全球警方已經展開調查……”
那個男人剩下的話語則不能得知,因為他忽然僵住了。那人雙手抓著胸口,臉因劇烈的痛苦而扭曲著。盡管早就知道對方不是L,看著林德L·戴樂倒在桌前死去時,梅羅的臉色還是蒼白起來。
又一個生命,被Kira奪去。
梅羅旁邊的一個女生發出了輕微的呻吟聲,但除此之外,房間里甚至沒有一人敢喘口氣。
幾個壯漢出現并將尸體抬出了屏幕。影像忽然間被切斷,“L”,這個字母出現在純白的屏幕上。
“難以置信……”一個扭曲的聲音說。“Kira……你無需直接動手便可殺人么……”
“Kira,請聽我說,”L那變聲處理過的聲音說道。“你在電視機面前看到和殺死了的林德L·戴樂,其實是被判在今天這段時間處以死刑的犯人。他是沒有在電視和互聯網報道過,警方秘密逮捕的犯人。似乎你也沒有這種犯罪者的資料呢……但是被稱為L的我,是真實存在的。來!試試殺了我吧!”
馬特的指甲掐進了梅羅的手臂。他們兩個人僵坐在原位,震驚了。
“還在等什么?”L命令道。“快點!快來殺死我吧!我還活著呢。怎么,殺不了我么Kira?顯然你是不能夠殺死我呢。也就是說,你也有殺不了的人。我掌握到了很有用的線索……Kira,對于你是以怎樣的手法殺人這事,我深感興趣。但這種事,只要逮捕你之后便能知道!Kira,我一定會將你找出來收拾掉。我才是正義!”
屏幕轉回新聞主播;過了好一會兒,屋內的人才終于知道該怎么呼吸。
沒有人主動上前關掉電視——不過關不關也沒兩樣,大家的注意力已經完全不在新聞上;因為,此時,L竟然邁出了如此充滿爆炸性、侵略性的……的……
“他媽的,太厲害了!!”梅羅猛地喊道。
整個房間終于爆發出興奮的喧鬧聲;有些年幼的孤兒甚至開始搖搖晃晃的坐倒在地上,像被扯斷操縱線的木偶一般。
梅羅伸出手想去抓馬特的胳膊,才發現廣播途中自己早就不知不覺捉緊對方了:“看到了嗎馬特?你看到了嗎?!”
馬特傻笑著抱住梅羅,“看到了我看到了,啊天,L成功了!他當眾引出了KIRA!”
梅羅緊緊回摟著馬特;他大腦一片暈眩,甚至想要繞著房間跳舞……當然沒真這么做。整個房間的小孩都興奮的亂成一團;有的七嘴八舌的告訴其他朋友剛才發生的事,有的跑去找羅杰,有的則開始瘋狂的搜著空白的DVD讀盤準備錄下一會兒要播出的晚間新聞——這個日本廣播很有可能還會重播的。
梅羅和馬特在興奮的極致中雀躍著、搖搖晃晃地出了走廊。他們一邊摟著對方一邊不停的重復L的挑戰宣言,只有在遇到那些困惑的人時,才不得不停下來告訴對方他們錯過了多么精彩的場面。
“你看了嗎,尼亞?”當他們兩個走到梅羅宿舍門口時,梅羅沖到尼亞面前問道。對方正在桌前玩拼圖,他情不自禁地抓著尼亞的肩膀興奮的搖著;而這,竟然就是他第一次主動碰觸對方。
“是。”尼亞靜靜地說。
“太帥了對吧?”馬特靠著尼亞桌子的對面說。
“是,有意思。”尼亞一邊回答一邊甩開梅羅的手。
“嘿,‘有意思’,他就這么說,”馬特嗤笑。“來,梅羅,咱們去跟外面那些人說好了。”
梅羅跟著馬特往屋外走,但走到門口時,他停了下來。
他回頭看著尼亞。男孩一動不動的坐在桌前,雙手軟軟的放在大腿上,灰白的腦袋微微低垂著。梅羅一度懷疑他是否在祈禱什么,然而他很快丟開了這個想法;因為那實在太過滑稽。
滑稽得,就像他偶爾會異想天開的以為尼亞會為了什么而心煩意亂,以至甚至無法繼續玩拼圖。 發布于 2023-06-01 07:40:26
銀時筒子:
If I could tear you from the ceiling,
I know the best hАVe tried,
I'd fill your every breath with meaning,
And find a place we both could hide.
--Placebo, "Blind"
*
在無數次狂歡,在無數次對著沮喪的琳達重復L和Kira對質的故事后,梅羅和馬特道別,對方則開始和其他男生一起嘗試著修改電視的電路,企圖向外界發送電波之類的什么玩意兒。
回到房間,他發現尼亞正在床上玩著兩個機器人。拼圖碎片攤灑在對方的桌子上;除了在梅羅和馬特走進房間前所完成的一小部分外,其他部分并沒有被碰。
梅羅坐在床邊。他盯著房間另一邊的尼亞的輪廓,仔細觀察著對方表情的細微變化,希望找出對方內心想法的線索,但尼亞的神情仍然一如既往的沉穩而深不可測。
“為什么你不像其他人那么高興?”最后,梅羅開口問道。
“L的手段的確精彩,”尼亞說。
“我不是問這個。到底怎么了?我知道你覺得有什么不對勁。”
“就算告訴你我的想法,也不過是會惹你生氣罷了。”
梅羅本想發誓不生氣,然而他也知道問題一旦牽扯到尼亞,他是不可能守住這個約定的。“說不定,但我盡力。”
尼亞沉默了片刻,然后將兩個機器人面對面地擺放著;梅羅這才發覺那是一組成對的機器人,此時面對面坐著的的彼此,就如同是對方的投影。
“我對此事的看法是,”尼亞說道,“L的確引出了Kira,但Kira也同樣引出了L。他將一直隱藏在幕后的L揪了出來,現在從不曾當眾開口的那人的聲音,已經讓全世界都聽到了。L承受著的風險非常大。他面對的殺手能以超自然手段殺人,然而L只是個普通人類。萬一,L為了抓捕KIRA而危及了自己的安全呢?”
“他怎能不冒這個險?”梅羅問道,對尼亞竟然沒能看透這個他自認為顯而易見的策略而困惑。“Kira是L的目標,你也看了廣播了,在將Kira繩之于法之前他是不會放棄的。為了成功他自然得冒險一試。”
“那么,L可能將無法從這個案件抽身,”尼亞淡淡的說著,抓起一個機器人隨手扔向房間另一頭的箱子。玩具撞在了箱子邊緣反彈出來,狠狠地摔在地毯上,掉了腦袋。
“搞什么鬼啊你?!”梅羅憤怒地反問。“別隨便亂扔東西,你這討厭的渾蛋!”
“做好準備吧,梅羅,”尼亞說道,對對方的挑釁視若無睹。“L一旦失敗,就輪到我們必須捕獲Kira了。”
“L不會失敗,”梅羅打斷對方的話。“還有什么叫‘我們’啊?去你的!”
尼亞不再說話,只是轉身將剩下那個沒損傷的機器人緊緊抱在懷里,仿佛摟著的是布娃娃。但梅羅仍因尼亞對L的能力的懷疑而憤怒著,他大步走上前將那顆機器人的頭撿起,然后把它按在拼圖堆的中央,再將斷了頭的機器人扔進玩具箱。
他希望,尼亞會因此對自己那毫無根據的懷疑感到羞恥。
他關了燈爬上床,然而一日以來的激動讓他亢奮得無法入睡。尼亞的話語在他的大腦中反復回響,如同惱人的歌重復著重復著……
自取煩惱了一會兒,梅羅到抽屜里取出巧克力,揭開包裝,甜美的安慰漸漸融入口舌中。然而即便如此,他仍然無法入睡;他知道,房間另一頭的尼亞也一直清醒著,和他同一感受著這個寂靜的夜晚。
*
梅羅實在不愿思考尼亞的話中有幾分真實,但理性上,他明白尼亞的客觀觀察能力比自己強得多。
一個月,又一個月,日子漸漸過去,然而關于Kira案件的新聞只是開始漸漸局限于Kira最近殺死的受害者身份上。第二Kira的出現曾引起他們短暫的興奮,但很快也消聲匿跡。梅羅能了解L的沉默;那人一直認為媒體是最為重要的道具,但L和Kira在共有的匿名面具下互相廝打的過程,大多數都不能公開在公眾眼下。 發布于 2023-06-01 07:40:26
銀時筒子:梅羅明白的。真的,他明白的。但這并不代表他沒有一腳踩爛電視機的沖動——尤其是每次新聞都沒有那個他崇敬的人的最新消息時。
他試著纏著羅杰打聽,但那男人只是說“L還活著。目前我只能跟你說這么多。”梅羅倒也相信他。羅杰那不斷加深的陰郁神情,更進一步表明“最新進展”或“L和瓦爾米先生在日本的危險處境”,他確實完全不知道。
L從不曾花費如此多時間、金錢及精力在任何一件案件上,即使在他早期辦案的時候也沒有過。難道尼亞說中了?難道,L終于碰到了那個足以毀了他的犯罪者?
梅羅討厭這么想,但消息的貧乏只是讓他的大腦更加混亂;盡管自己的學術成績或社交關系并沒因為那日漸加深的擔憂而受到影響,每一個不眠之夜,他都在研磨著目前形勢、設想著各種可能發生的情況。他思考著L正在做什么,Kira長什么模樣,猜想著,當聽到那想成為神的連續殺人狂的新聞時,海爾格修女會怎么說。
梅羅認為Kira的想法是不錯,但又有誰,能給與那個混蛋“強迫全世界照自己的思路轉”的權力?這不是正義。這是強鼶暴,是掠奪,是打著正義頭銜對全世界的征服;而梅羅,對那些馬上匍匐在地接受這一切的人們,無法感到絲毫的尊重。
“哎,尼亞,”在一個雨夜,當再沒有作業占據閑置的大腦時,他問。“你覺得L什么時候會回來?”
“不知道。”尼亞說。
“你覺得他最終會不得不殺了Kira么?”
“大概吧。”
“我想這或許是制止那種人的唯一方法了。你看到那些網站了嗎?Kira真的嚇到那些人了。這樣看來,對他,恐怕很難進行什么公平的審判。”
尼亞在床單上來回推著火車,玩具車廂互相碰撞著,但除此之外,他并沒有反應。
“我在思考Kira到底是怎么殺人的,”梅羅揣摩道。“若真的是什么超自然手段的話,我想知道那到底是什么的,我想自己體驗一下。”
“聽上去,你似乎不在乎當Kira么。”尼亞冷冷地說。
梅羅思維被對方打斷了。“啥?我才不要當Kira。那家伙是想成為神之類的東西,神的工作爛著呢。我只是討厭有人能和L抗衡這么久。”
“你不過是不喜歡那些忽然冒出來的什么人物都能比你強罷了,”尼亞沒好氣地說。“我們這些年在這個機構的訓練到底有什么值得的,就為了對付那種人?”
“當然值得!!”梅羅高喊道,為尼亞不負責任的話語而尖刻起來。“這個滿是罪惡的世界怎么操鼶他自己,我根本不在乎。而且,別說得好像自己人生有多么慘痛,你不配。你根本沒有像我那樣掙扎過!你根本不知道一次又一次失敗,到底是什么感覺!!”
尼亞嘆了口氣,開始爬下床,顯然想找個別的避難所,但是梅羅不能忍受。他固然知道,一旦揭開那心底最深處那挫敗和恐懼的蓋子就會出事;而他自己僅存的微不足道的自制力也在迅速流失;但此時,他根本不在乎。
完全失控的感覺實在太好,簡直,如同在幾乎溺死時能大吸一口氣般,美妙無比。
他猛地抓住著尼亞的領子提起對方,使那瘦小的孩子跌跌拌拌撞上自己。“你敢走!”
“我不喜歡你這樣和我說話,”尼亞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推著梅羅,但梅羅緊緊抓著對方的肩膀,死也不肯放開。
梅羅駭住了,尼亞竟然在和他打架;他戰栗的感受著尼亞那在膚下的熾熱肌肉,如何弱小而堅定不移的反抗著。隔著衣服,尼亞的手掌幾乎要燃燒起來,在自己的皮膚上留下烙印。
“放開,”尼亞忽然說道;看到對方眼中那顯而易見的怒火,快樂的顫栗從梅羅的脊梁直竄而下。只有尼亞和L僅僅用眼神就能讓產生這種感覺,不管眼神中傳遞著是千言萬語,還是只是一片虛無。
“絕不,”他冷笑。
“你的碰觸讓我不快。”
“好啊,”梅羅說著,嘴唇猛地壓上了尼亞的唇瓣。等待著他一直以來蘊含多年的,全面爆發。狂暴。 發布于 2023-06-01 07:40:26
銀時筒子:梅羅逃了早上的課,躲進了音樂室的小角落中——在越來越多人發現此處前,尼亞曾經一直逗留在這里。他的后背靠著墻壁,將膝蓋緊緊環抱在胸前;盡管他知道任何路過的人,大概都能看到從角落露出的腳丫,但他不在乎。
音樂室中,有人愉快地在鋼琴前彈著貝多芬的“熱情”的走音版本,梅羅倒覺得這不和諧的音樂和他腦海中的混亂情感,非常搭配。
尼亞進醫務室這件事成了早上的流行話題。在早餐期間,似乎沒有人想討論除此之外的話題。由于瓦爾密斯房子離著醫院很遠(他們大概是盡量不想讓這些寶貴的天才兒童暴露在公眾場合),有一個專職醫生住在這里,醫務室還有各種各樣的配套器材——甚至包括某些其他孤兒院不可能有的配置。梅羅覺得自己或許要為此慶幸;因為氧氣罩大概救了尼亞一命吧,因而能使他免于被送去醫院急救。
梅羅知道得太清楚了,被送到醫院只是意味著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扎上各種針頭,每動一步還必須在臉上戴著白癡的噴霧器面罩。
他不停的為尼亞的發作而自責,而他痛恨那種“全是自己的錯”的感覺。梅羅也有好幾年不曾哮喘發作了,而當他感到呼吸困難的時候,他會確定自己避免任何可能左右身體狀況的要素。
為什么尼亞不這么做?沒有早點發現癥狀,這全是他自己的錯。
“在這兒啊你,”馬特打斷了梅羅陰郁的沉思。“你就這么想念尼亞,開始往他的秘密基地跑了?”
梅羅無言的瞪了他一眼。然而馬特毫不在意,在梅羅對面坐下。“還沒去看尼亞么?再怎么說你也是那個給他‘死亡之吻’的人啊。”
“我真后悔告訴你那事,”梅羅狠狠地說。
他本來并不打算告訴任何人昨天晚上的事情,但當馬特將琳達趕出房間后,為了減緩他那一瞬間產生的罪惡感,也為了讓人知道他并沒有對尼亞做什么——起碼不是故意而為,梅羅向對方坦白了真相。
“在琳達下課前你最好去看看他,省得她待會兒開始跟你說更多‘尼亞的嘴唇怎么開始發藍’之類讓你覺得內疚的廢話。你想的話,我可以陪你去。”
“我想去再去。”梅羅固執地說。“再說,我就算去了又能跟他說個什么鬼啊!”
馬特聳聳肩。“我不知道。反正你肯定會找到別的什么去跟他吵的。我,在精神上支持你,你去完之后大可以再向我抱怨尼亞有多么混帳。”
梅羅怒目而視。“你怎么就那么固執啊?”
“我的確心情不爽,”馬特坦率地說,堅決地抓住了梅羅的胳膊。“來吧,我們一起去,不然我就一整天煩你。”
馬特平時并不固執,但當他真的堅持起什么,即使是梅羅都很難讓對方放棄。
當然,梅羅也想去看尼亞,但他自己卻是個可悲的膽小鬼。如果他讓馬特拉著去了,那么他就有借口說是被馬特強迫自己去拜訪的……盡管這騙不倒尼亞,但這個謊言卻給以梅羅足夠的安慰,他很快就發現自己來到醫務室。
他雙手陰郁的塞在口袋里,雙眼在病床上來回找尋尼亞的白色頭發。
遺憾的是尼亞不在那里。
醫生告訴梅羅,尼亞的情況已經有了好轉所以他給了對方呼吸器——以防哮喘復發——之后就放他回去了。梅羅該覺得為自己不用馬上和尼亞見面而安心,但在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去看對方,他就想現在見到對方。
馬特在旁邊拖著腳步走,梅羅大步走回那個自從那天晚上自己逃跑以后還沒進去過的自己的房間。
他本以為尼亞會在地上玩拼圖或者其他玩具,更樂觀點,他或許已經不在那里——因為他身體已經恢復得能夠去上課了。然而,他看到尼亞躺在床上,蜷縮著,手上緊緊地抓著呼吸器仿佛抓著救生索一般。
“他看起來就跟死了似的,”馬特輕輕地說。梅羅給了發出噪音的對方一肘子,但在床上,尼亞的雙腿微微的抽動了一下,然后他抬起頭,疲倦的看著那兩個男孩,再重新躺好。
“我在外面等你,”馬特喃喃的說,走出房間,將門帶上。 發布于 2023-06-01 07:40:26
銀時筒子:
有一段時間,梅羅在尼亞的床前徘徊著,不知道該做什么才好。他甚至開始想作嘔——自己和尼亞說不定是整個孤兒院問題最多的孩子了,他想。或許太努力想成為L的繼承人意味著要將正常的部分拋棄,直到自己也變成一個會因為接吻而引起哮喘病發作的弱智,又或者成為一個只能在特定時間吃某種特定的食物才能不嘔吐出來的神經病。
梅羅慎重的走道尼亞床邊,拉出尼亞的椅子坐下,努力保持鎮定。
尼亞一動不動,但他的眼睛盯著梅羅的每一個舉動,就像注視著野狼的兔子。他的呼吸有些氣喘起來,于是他從呼吸器大口大口的呼吸著。
“我也有哮喘,”梅羅靜靜的說。“我七歲的時候曾經發作過。他們把我送到醫院,然后掛上了噴霧器之類的東西。那些醫生也給你來了這個?”
“是的,”尼亞說。
“啊。琳達說你在輸氧。”
“她不知道那兩者有什么不同,”尼亞大聲地喘著氣。“走開,我不想說話。”
梅羅皺眉。“為什么?”
“因為我沒法呼吸,”尼亞說道,顫抖的聲音中隱含著厭煩的味道。
“又不是我的錯!”梅羅大吼道。“我才沒讓你發作呢!是你自己身體太弱,你本該早點發覺癥狀才對!”
這些話語在梅羅聽來都是那么的可怕,但,他已經無法收回。
他總是無法挽回任何事。從來沒有。
尼亞閉上眼睛。張開嘴巴深深地喘著氣。“我的身體或許孱弱,但你的精神太脆弱。你甚至沒辦法吃完一整頓飯而不吐出來。”
“我的腸胃不好!”梅羅簡直是在尖叫了。“這不是我的錯!”這是母親害的。
“從來沒有什么是你的錯,即使你一直在秘密責備自己。你總是在喊叫。你總拿‘情不自禁’來煩我,”尼亞似乎生氣了,他的聲音虛弱而無力,但這些字詞仿佛匕首一樣刺進梅羅,狠狠地,痛得他甚至沒發現,此刻的尼亞,終于不再有禮,謙讓。
此刻的尼亞,不再有距離感。
就像那個晚上一樣,他就在這兒,在他面前;然而梅羅甚至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對方。
“……你真的覺得那么討厭,干嘛不說啊?”梅羅喊叫著,他的心臟猛烈的鼓動著,幾乎要跳出胸膛。
“沒用的。我的話語對你毫無意義。你總有一天會死,就像L也會死那樣。”
梅羅從椅子上跳起。潮涌的情感澎湃而至,他差點想上前揍尼亞。“閉嘴!是我所做的所有事說的所有話都對你沒用!好壞都一樣!你不過是個軟弱的懦夫罷了。或許我是無法成為L,但你,也不可能!”
他轉身要離開房間,雙耳因憤怒血脈膨脹;但是,當他快要走出房間時,他聽到一聲模糊的耳語,
“我知道的。” 發布于 2023-06-01 07:40:26
銀時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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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哮喘事件讓梅羅受到了不少打擊,當個周末,他和尼亞還是回到了日常那矯揉造作的共存方式中。只要梅羅看不到放在尼亞睡衣口袋里的呼吸器的形狀,他就可以說服自己,那件事從來不曾發生過。但他卻發現自己開始老看著尼亞的嘴——用著自己看著馬特嘴唇的方法,總是想起那雙嘴唇的味道,并渴望著再次體會到那感覺。
幸好他還有其他的事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復習考試。在好天氣的時候踢球。捉摸著自己是不是該和馬特上床。為L而擔心。
其實最后一點才是他最關心的,但他盡量在白天不去思考這個。
然而夜晚是個與白日絕然不同的造物。除非自己快要累死,他通常會清醒地躺在床上,一邊咬著巧克力板塊,一邊思考著所有和Kira案鼶件相關的事情,直到自己含鼶著巧克力入睡。
有時他會被噩夢驚醒,甚至嚇得動都不敢動;有時候他甚至害怕得不得不爬下床跑到走廊盡頭的馬特的房間。他第一次發現,自己開始為L的平安歸來而禱告,盡管他從不認為那些向上帝傳達的無序請求,是來自于一個虔誠而善良的天主教小男孩。
向上帝祈禱保佑L,就跟尼亞說關上燈,又或者跟馬特說借游戲玩玩兒一樣。
當然,在梅羅向上帝禱告的時候對方肯定是在打瞌睡;因為當十一月份在一堆考試中匆匆過去時,新聞中仍然完全沒有任何有用的消息。然后,在十二月初,那個命運的日子來臨。
梅羅在瓦爾密斯房子的歲月,在那一日戛然而止;一個新的紀元降臨。羅杰將梅羅和尼亞叫到一旁,并開始訴說他們倆都在猜疑的事:L死了。不只如此,他是被Kira殺死的。
空虛的裂痕從梅羅的胸口中撕裂,他的精神和身體搖搖欲墜幾乎要完全崩潰,但他沒有任其支配自己,而是將那無止境的憤怒源泉瘋狂的灌入虛無之中。
他不能崩潰,他不能在尼亞在地上玩拼圖、仿佛早就料到這個事實的現在,崩潰。 發布于 2023-06-01 07:40:26
銀時筒子:梅羅猛地轉身,發現男人的臉離著他的只有幾寸遠;對方那雙淺色的眼珠深深地陷入那張輪廓鮮明的壯漢面孔中。看著梅羅那張冷漠的臉容,洛德得意地笑了。“我就知道你是男的。我的幾個小兄弟看到你那秀長的雙鹖腿時,還都以為你是女人。”
梅羅的嘴唇微微彎起,皮笑肉不笑地說:“看起來你是猜對了,羅斯先生。”
“我當然是對的,”洛德哼了一聲,退后幾步,然后朝他的“小兄弟們”,讓他們仔細看清楚梅羅全然平坦的胸口。
當洛德和其他黑手黨成員離開酒吧后;李靠近了梅羅,一張老臉神情嚴肅,“羅斯先生喜歡你。他今晚一直盯你看。當心點。他脾氣不好的時候可大壞人。”
梅羅大笑道。“李,你又允許在酒吧抽煙又給你‘侄女兒們’拉客,我覺得你也大壞蛋*。”
李輕蔑的擺了擺手。“你為什么批評我,梅爾?”
“不,我絕沒那個意思,”梅羅回答道,從就把高腳凳上滑下來。“我覺得你那狡詐的天性還有對生意的熱忱和努力是你人格中最好的部分了。你需要我幫忙照顧一下你的女孩兒,確保她們能平安到家么?”
李一臉感激。“好的,拜托你。我的女孩兒們受傷可不好。那她們,損壞的商品,會沒有人要!但如果你照顧他們,我知道他們回來得安全完好。這里。”他從洛德剛給他的鈔票中取出幾百塊錢。“你照顧我的女孩兒,然后買點芝士漢堡吃吧。”
“你真是太親切了,李。”梅羅說著將錢放進口袋。他討厭芝士漢堡。
*
梅羅走上嘰嘰嘎嘎的金屬樓梯,回到了他那位于三樓的公寓。他抬頭,斜視著那觸摸著側臉的,破曉的第一縷晨光。那整晚他都在跟蹤洛德和他的伙計們,調查他們的行動,確保他已經摸清楚了他們的日常模式,一邊順帶幫李看著他的小姐們。
這兩年來,除了工作以外,李曾多次禮貌的請求梅羅幫他跑腿,而照看那些妓女是最簡單的。李同時從事不少生意,并且全都照料的不錯;而且他幫女孩兒們接客的眼光很好,從不會讓她們和那些有虐鹖待傾向的危險人士來往。而且,梅羅明白,即使洛德的伙計發現自己在跟蹤他們,他自然可以說是為了護送李的小姐們平安回酒吧。
不僅如此,和暗殺幫派組織首領、在小巷中把可疑包裹轉交給躲在陰影中的家伙比起來,梅羅從當王牌妓女臨時保姆那里能拿得更多。
本來他每次確保那些小姐平安回到李的酒吧之后,都會把一百塊塞進回家路上的教堂中;那個教堂內有一座非常美麗的圣女瑪麗亞雕像,梅羅一向喜歡進去看著她,但今天早上,他沒有這個興致。
當他打開公寓的門時,房間各處的十數張圣母像肖像正安詳的注視著門口,迎接他的歸來。他對基督受難像,十字架,圣女之類異常迷戀,這點是毫無疑問的;況且,從他脖子上掛著的十字架念珠,以及他新買的、帶著十字架符咒的手鐲來看,想要否認這一點也實在沒可能。
將大衣扔在二鹖手沙發上,他一邊走向臥室,一邊鐘情的撫摸著門口那座四尺高的瑪麗亞瓷像的面紗。外面的空氣帶著一種垃鹖圾和瀝青的腐朽味道,但在他的公寓里面,他只能夠感受到昨晚離開之前所燃燒的淡淡的熏香芳香。梅羅已經變成了全然的夜間生物,他的臥室都用厚重的窗簾掩蓋著窗戶,因而,即使是黎明的拂曉,也無法將盤踞于此的永恒的黑暗和陰郁燃燒殆盡。
但,其實也還好;因為這種黑暗的氣氛,總是會讓他想起過去在孤兒院里的,馬特的房間。
梅羅剛剛坐在床上解開了一只格斗靴時,手機響了起來。將手機從皮帶上取出,他甚至看都不看顯示ID便開口說道。“嘿。”
“嘿,寶貝,你最近怎么樣?”安德烈熱情的招呼道。
“我叫梅羅,不是寶貝,最近還好。就是累得要死。”
安德烈嘆了口氣。“似乎你也過了能叫昵稱的年紀了。”
“似乎如此。啊對了,你爸說你又想帶我去射擊場了。”
“當然。”安德烈謹慎的說。“不過這次只是去射擊。” 發布于 2023-06-01 07:40:26
銀時筒子:
梅羅回答道——順著安德烈所期望的那樣,“只是去射擊?”他裝出有點受傷的口氣問道,一邊隨手脫掉一只靴子。
“是啊,”安德烈輕輕地說。“你不再年幼了,梅爾。我發誓,每次見到你你都長得更高,而且你現在也能自己賺鹖錢,買自己的衣服,為你那個稱為‘家’的爛地方付房租。”他嘆了一口氣。“不過,我不希望讓你覺得我是在和你絕交。我真的喜歡你。我希望看到你能得到很好的照顧。每次想起你住在那個破公寓,我就難受。你知道,常有人在那里被槍鹖殺。”
“我沒事,”梅羅說著,將另一只靴子也解決了。“我已經是大男孩了,安德烈。總要開始表現得像樣點。”
“我真為你自豪,”安德烈說道。“你接受的很快,比我之前的那個男生好得多了。你將會走向更廣闊的地方的,梅羅,就以你和你那張漂亮的臉蛋。”
“謝啦,安德烈。”他說道,拼命抑制翻白眼的沖動。那男的夸獎梅羅,從來都是馬屁拍到馬腿上。“也謝謝你,當年在我這迷途小孩在街邊徘徊的時候,幫了我一把。”
“那不是什么問題,”安德烈說道,聲音中帶著對自己善舉的自豪之情。“如果你想去射擊,隨時找我。”
“我會的,”梅羅說道,盡管他們都知道這不可能。他不過是一直在等待著“我要和你分手,不過不要太難過了”的演說詞而已,而安德烈此刻正好不緊不慢的傳達了這個意思。
掛了電話后,梅羅松了一口氣,慶幸安德烈并不想維持他們的親密來往。他早想從李氏家族的圈子里脫身而出,但又不愿意傷害其中的任何一個,而安德烈的這個舉動正好減輕了他的工作。
他將光著的腳搭在桌子上——這是他從以前的鄰居那兒買的,當時對方正因為交不起房租被趕出去,缺錢補充可鹖卡鹖因。
他坐在椅子上,將海爾格修女的十字架念珠從暖和的褲兜中拉出,小心地將它放在桌子上,欣賞著那深紅色的珠子。即使相隔多年,它們仍如以前一樣閃爍。然后,他將銀色的十字架放在眼前,拇指碰觸著那已經磨得十分圓滑的上半部分。現在就差腰和腿沒有磨掉。
他從抽屜里拿出金屬銼子,開始抹平十字架上基督身體剩下的部分。很快,一層銀色的顆粒覆蓋了手套的指尖,像鉆石冰晶一般。
他從不曾將海爾格修女的十字架念珠落在公寓里,但現在他還不愿意把它戴在脖子上。目前他戴著的是他買的一串十字架是紅水晶的名貴鏈子,不過他并不怎么珍愛它。相反,他卻不能戴海爾格修女的十字架,直到他能將十字架上的基督——因梅羅的原罪而死的基督,抹去。
將耶穌苦難像掛在墻上或者注視著看,他都無所謂,但梅羅決不能將有人為他“犧牲”的象征物品掛在脖子上。
很快,他將會走向一條鋪滿尸體和鮮血的路;他對那些人自然并不在意,而梅羅也不在意踩著尸體前進,只要,通過這些死有余辜的尸體,能超過尼亞……還有,L。 發布于 2023-06-01 07:40:26
銀時筒子:夜間,梅羅坐在一家當地妓贔院的沙發中,他一邊晃著唇間的巧克力,一邊擦拭著白色的手槍。這是梅羅最近得到的兩把傳統裝配槍之一,槍把和槍管分別染成藍色和金色,槍身上還鑲有金色十字架。看過這對槍的每個人都說它們太花俏,但梅羅仍然覺得它們是最完美的,別人說什么他才不在乎。
身后的門吱呀一聲打開,熟悉的香水味兒溢滿整個空曠的房間。
這房間本是用來閑置那些還沒分配到夜間工作的女孩的;然而今晚,一位非常特殊的客人包了這里所有的女人,因此這個房間多數時間都是空著的,而這,也正和梅羅預料到的一樣。
“那是新槍么?”李玫在梅羅身旁坐下,一邊用力拉扯著黑色假發。“看上去好可愛哦!我能看看?”
梅羅沉默了片刻;他先是緊了緊,然后將槍遞給了她。
玫將假發脫下扔到一邊,一頭傾灑在肩上的黑色短發,烘托出一張專迷惑人的可愛桃形臉蛋;加上一雙杏眼,及涂著深紅唇膏的豐滿嘴唇,女人的整個臉龐顯得完美無瑕。
她接過槍支后,立即條件反射地打開彈贔夾檢查子彈,然后啪的關上彈夾,瞄準了遠方的墻壁。
“你的男人在5號房,正如我所保證的。”她說。
“謝了,玫。”他真誠地說。
“沒事,”她說著,將槍還給了他,紅色指甲點綴在白色金屬上,顯得格外耀眼。“當初也是多虧你,我才沒把寶貴的貞操丟給了爸爸的生意人,那之后我一直欠你個人情。”
“我所付出的不過是一顆子彈罷了,”梅羅說著,一邊將槍插入了皮帶上的槍套中。 發布于 2023-06-01 07:40:26
銀時筒子:玫移過身子看向他,裙子的開衩高得足夠讓他看到對方的吊帶 襪和部分內褲。玫說那些名門小姐從來不穿什么正當的內衣,對于她來說,就是指前面這種帶著粉色蝴蝶結的白色比基尼內褲,又或者是帶著蕾絲邊的黑色男性短褲——穿著這個就不必擔心會露出內褲的線條。玫今年已經十八歲,并打算把自己的貞潔留到結婚時,不過盡管如此,她也從沒停止背著安德烈和梅羅瞎攪和的行徑。
“聽說我哥和你分手了。”她靜靜地說。
“是啊,我還是哭著入睡的呢,”梅羅回答道,咬下一角巧克力。
玫狠狠地捶了一下他的肩膀。“我打賭你才沒有呢。你也知道,我是希望你能幫爸爸工作的。我們還可以結婚,而且跟你和我哥的關系不同,我們的結合絕對不會和‘強贔奸贔幼童罪’扯上關系。”
“自愿的也算不上強贔奸成立吧,”梅羅笑著說道,將剩下的巧克力推向梅的唇間。“來,幫我吃掉吧。我還有事要做。”
玫嘆了口氣,接過了巧克力。“我猜,我大概以后再也不會看到你了。”
“總有一天會的,大概,當所有的工作都完成的時候。我決不會忘了你留下來教我中文的那些夜晚。”
“你敢忘,”她威脅道,轉過身去不讓他看到她眼中的淚水。
梅羅站起身來,拍了拍她的頭。“代我向你哥哥和父親問好。還有,慢慢享用那塊巧克力——那個可是很貴的。”
“你真差勁!” 玫尖叫道,當梅羅離開對方轉身走向大門時,女孩猛地撲倒在沙發上,痛哭著獨自咽下巧克力。
其實比起她的哥哥,他將更為想念她。 發布于 2023-06-01 07:40:26
銀時筒子:當走在走廊時,他聽到門后各種各樣的吵鬧聲,很幸運的是當他在陰影中前進,一手拿著槍走向5號房時,并沒有人撞見他。他已經囑咐玫確認洛德的武器放在不能馬上夠到的地方,并且喝了不少酒,梅羅自然并不懷疑她有遵照自己的要求,但小心一點總沒壞事。
他推開門,走進了充滿性贔愛和煙臭味的房間。洛德·羅斯正坐在房間中央背向門口的沙發中(愚蠢,梅羅心想),他那粗壯的手臂搭在沙發靠背上,那個姿態仿佛是泡在酒店的游泳池里。
梅羅鎖上了身后的門,瞬間走到沙發前,他的靴子踏在地毯上,幾乎毫無聲息。
“嘿,那個中國妓女怎么了?”當梅羅走進視線時,洛德質問道。
“一,她不是妓女。二,別動。”梅羅說道,拿槍直直地對準了對方的臉。
洛德的臉扭曲成憤怒的表情。顯然,對于一個頭腦簡單的人來說,要表達恐懼這種感情實在太復雜了。“啊。你是昨晚上的那個標致小子。”
梅羅無視了他的話。“要是不聽我說下去,我現在就斃了你。”
洛德注視著他,而梅羅明顯地看到對方正在衡量他的選項;幸虧對方終究選擇了正確的答案,滿臉怒容的坐了下來。“好,說吧。”
“我要你和你的手下為我工作。”
“你開什么玩笑。”洛德嗤笑。“我們他媽的是什么?隨便雇用的殺手?”
梅羅覺得他們根本就是,但他明智地沒有說出口。“你其實也就差不多如此,根據目前你們組織的運轉來看。我觀察你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而我感覺到那糟糕的管理正使你的孩子們感到有些煩躁了。”
洛德瞇起了雙眼,饒有興趣看著他。“你有名字么,標致小子?”
“梅羅。”
對方哼了一聲。“這算什么破名字?”
“我唯一承認的名字,而且你要敢說洛德·羅斯是真名,我情愿吞槍。你現在在那兒根本沒有說話的余地,自然,你的手下也一樣,因此即使他們發誓對你絕對忠誠……你明白我指的是什么。”
洛德咬牙切齒。“你是說,我的兄弟并不誠實?”
梅羅冷笑道。“正是此意。你的那些手下總有一天會趁著幫你買啤酒的時候,給你往背后捅一刀。”
“我似乎明白了,你在向我建議一筆交易?” 洛德狠狠地瞪著他說。
“這其實算不上是建議。那一天總會到來的,有你,沒你,都一樣。而我所希望的,是在你目前那位老板死亡后,你——成為新的黑手黨首領,你的伙計一如以往地做生意;在這情況下,你們幫助我完成我的目標。”
“你的目標又是什么?”
梅羅的笑容擴大了,那神情幾乎能把鯊魚嚇跑。“我想成為第一。我想超越所有人,每一個政贔府,每一個國家,每一個,人。我想讓你成為其中的一員。我對女人,毒品,金錢毫無興趣——那些你都可以得到。我所在乎的只是在全世界眼前,成為第一。”
洛德看著他,仿佛對方長了兩個腦袋。“你以為自己是個什么玩意兒?”
“我是梅羅,而且,我是個該死的天才。”
“你倒是挺有自信的,但跟老板做對可不是什么小事。那個老家伙有被害妄想癥,所以他總是身邊帶著保鏢,即使在跟那些丑婊贔子做贔愛的時候都不會讓他們離開的。”他用手摸著下巴的胡子,思考片刻。“嘿,我這么說吧,標致小子。把老板的頭給我,你就能得到你的交易。”
“我的名字是梅羅,不是什么標致小子,還有,就這么定了。” 發布于 2023-06-01 07:40:26
銀時筒子:“好感人哪,”梅羅說道,他的靴尖碰到羅伊的槍,然后踢開,槍在地上旋轉著滑癰進了黑癰暗中。“如果你還想再見到老友,就給我確保那叫史基亞的伙計別做出什么可笑的舉動。羅伊,你是信得過的吧?”
男人拼命的點頭,而梅羅知道他已經收復了這個人。羅伊并不在乎能否再見到洛德,他只是盡量不想激怒梅羅,以保小命罷了。
“好孩子,”梅羅說道,關上了槍的保險,然后插癰入腰帶上的皮套里。“那么現在,請原諒,我需要借你的前首領用一下。”
“喂,他已經死了啊,”史基亞那沙啞的聲音中帶著疑惑。
“這點我非常清楚,”梅羅說道,他拖著迪米·D那瘦骨嶙峋的腳踝走遠,骯癰臟的水泥地上拖出一條長長的血痕。
“喂,你到底想對他做什么?這也對死者忒失禮了。”史基亞繼續說道。
“他身上,有我想要的東西,”梅羅輕聲低吟道,一邊走到那隱藏在黑癰暗中的椅子前。
他思考到底該不該讓那兩個保癰鏢看到他即將要做的事,不過,為什么要看呢,即使是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想不想看。
不,他不想看。
他不想這么做,但除此之外毫無辦法。一旦下手或許會將那殘存的最后自我吞噬,但這難道不是梅羅一直以來所做的么?他不是一直在用他的純真,他的心,他的思想——他的一切,換取他想得到的?此時,他不能停下;如果這是加速他走向最終消癰亡的另一小步,那么,請上帝寬恕他這早已浸滿血污的靈魂吧。
為了為自己做好準備,他在數小時前便開始將自己的心智分離,但當他隔著手套的手指伸向椅子旁邊,握住彎刀的刀把時,膽汁開始涌癰向喉癰嚨。
海爾格修女的十癰字癰架燃癰燒著,仿佛通紅的烙鐵。他捉摸癰著,在另一個大癰陸的某處,她是否仍舊還會為那個叫米哈埃爾的孩子祈禱,祈禱著,只為他能得到,幸福。
他不清楚是那兩個人中的哪個聽到了彎刀出鞘的聲音,但他聽到有人說:“啊天,神啊,天,你到底在干什么?!”
梅羅并不清楚任何為死人祈禱的禱癰告,但當他將刀片伸向迪米·D那仍舊溫熱的頸項時,自己最愛的那段禱癰告已從唇癰間脫口而出。
他用嘶啞的聲音輕輕吟唱著:
“萬福瑪麗亞,蒙上帝恩寵,主與您同在,世間女人皆為您祝福……”
血,溢滿了他的雙手,仿佛熔巖一樣炙烈,仿佛地獄之河一般涌動。
“... 您所孕育的孩子,基癰督,同受贊頌……”
彎刀切入了骨頭,但梅羅的手鋸得更快。著魔的瘋狂。孤注一擲。
“圣潔的瑪麗亞,主的母親……”
更快。再更快。有人嘔吐的聲音。再快。
“……請為我等罪人祈禱吧,在此時,及我們將死之刻……”
刀刃插癰入了水泥,但切割的動作并沒有停止。血液仍然沸騰,手臂依舊繼續揮舞。
“……阿門。” 發布于 2023-06-01 07:40:26
銀時筒子:“安德魯·米勒,”梅羅說,將另一打黑名單照片扔到洛德的桌子上。“——他的確是有照你的要求賣藥,但每次都會扣下一點給自己。”
“米勒,操壨你的,”洛德灌下一杯威士忌,對著照片咒罵道——自從回到洛杉磯,對方開始不斷酗酒。他和梅羅正盤踞在前老板的舊套間中(這里比其他所有的人房間加起來還大)討論策略,并閱覽梅羅在這兩年中搜索出的叛徒資料。
“這些不領情的王八蛋,”洛德低吼道。“我扶持了這些混蛋中的半數以上的取得如今的地位,而他們,就這么報恩的?!”
梅羅閑然自得地舔著最后一口巧克力。“其實還有更多,不過等到用得著他們的時候,再讓你把他們一網打盡也不遲。”
“還利用他們?我想宰了他們!”
“還不是時候。現在就讓他們太太平平地做自己的生意。等到最后,我們在一瞬間扭轉局勢將他們滅掉,不是更有意思么。”
“我就愛你這么想,”洛德說著拍拍梅羅的肩膀。“你大概是我們所得到的最好的東西了。”
梅羅笑了。“聽你這么說可真讓我欣慰呢。我認為目前該集中精力賺錢,越多越好。這里是我盡力弄到的幾筆生意,我希望能投資。”
“不是什么太可疑的生意,我希望。”洛德說。
“當然不會,”梅羅回道,“我的調查可是非常徹底的。只要你的伙計嚴格照著我的計劃來,你就不用擔心出現丟臉或者賠錢的事。”
“雖說這大概不像我這種人說的話,但我真的相信你,”洛德說著將威士忌倒進杯子,推向梅羅。“我有種感覺,你會帶領我們走向輝煌。”
梅羅舉起杯子對向燈光。光線透過了冰塊和琥珀色的液體。“我要將我們推向頂峰,洛德;在那以前決不會停步。”
威士忌沿著喉嚨炙熱地燃燒著,但他仍將酒一飲而盡。沒有剩下一滴苦澀的液體。 發布于 2023-06-01 07:40:26
銀時筒子:
梅羅早就知道利用法律扭曲的一面能夠賺到大量財富,但讓他真正高興的并不是那些依靠販賣毒品的滾滾財源;每次看到洛德數鈔票的時候,想到那些錢能如何讓他利用,他便不由得微笑。
得到的錢越多,能提供的技術也就越多,他可投入的計劃也就越大。
在剛進入黑手黨的最初幾個月,他不過是坐在幕后看著生意如常運轉。洛德輕易地坐上了“老板”的位置,梅羅則在他身邊指引正確方向。
對于洛德來說,梅羅是只下金蛋的母雞;他所帶領大家的每一個冒險都取得了極大成功,每一個命令也都從不躊躇。洛德馬上確定梅羅的輔助是無價之寶,并開始用盡手段博得對方高興。
在洛德的支援下,沒有任何人敢挑釁梅羅的權威。當然,關于梅羅那“剁人頭”的聞名事跡的謠言,同樣撲滅了那些反壨對的聲音。
住入黑手黨的總部同樣給予梅羅使用超級電腦和大量資源的權力。安德烈·李曾經教過他不少黑客技術,但杰克·尼洛在這個方面卻是個專家。在幾乎掌握杰克不得不教導他的所有知識后(其實有一半都是靠他平時觀察對方學到的),梅羅開始投入自己的附屬計劃。在甚至連杰克都很難侵入的機密文件防火墻背后,梅羅開始調查他一直以來不想去考慮太多的那些人的下落。
最先做的,自然,是潛入瓦爾密斯房子羅杰的電腦。他并沒有鉆太深便找到了所需的資料。
梅羅離開孤兒院的五個月后,尼亞離開了機構,此后音訊全無。馬特在尼亞消失的三個月后離開,此后同樣隱身匿跡。琳達成為了一名在英國小有名氣的畫家;在用了某些復雜的程序重組銀行賬號和信用卡密碼后,梅羅買了一些她的畫作并將它們送到了自己的舊址。他當然沒有去領它們,而那些懶惰的郵差們大概只是會把包裹扔在門檻上,因此這些包裹大概會在一個小時之內被偷走。
他只希望,偷了那些畫的人能欣賞琳達融進藝術作品中的思想。
真是個脆弱的混蛋啊,我,梅羅酸楚地想道,但他仍然為自己能擁有珍愛的東西而感到高興。
說起珍愛的物事,馬特的下落可說是該死的難以追蹤。就如梅羅所猜測的那樣,自從離開瓦爾密斯房子后,馬特便開始不停的轉換身份,并輕而易舉地利用假身份證過著生活;對方大概曾犯了法,因此不得不深深地隱藏在大量編造的謊言中,讓那些職權機構無法找到他的蛛絲馬跡。
在數日的持續追蹤后,梅羅終于潛入了紐約警局的資料庫并把目光停在了一名叫米凱爾·該隱——一名汽車小偷的通緝令上。檔案中那張監視器拍下的照片映入眼簾的一瞬間,梅羅馬上認出了馬特的護目鏡,以及那張一臉“去他媽的誰鳥你啊”的無聊表情。
然而,僅僅看到過去好友就讓他不由自主地微笑起來,帶著些許留戀,也帶著莫名的,苦澀。
“在為你自己起名,是么,”梅羅輕輕低語道,他的雙眼描繪著圖像的每一顆像素,直到對方深深地烙印在自己的腦海中。 發布于 2023-06-01 07:40:26
銀時筒子:紐約市似乎是個網聚前孤兒院成員的熱點地區(當然了,對于他會處于這該死國家的另一頭這個結局,他也并不覺得驚訝)。在2009年三月份,杰克拿著證據向他表明美國總統建立了一個新的組織:Secret Provision for Kira(關于Kira的機密機構),或稱為SPK。
此時此刻,梅羅已經加入黑手黨一年有余,并開始感到煩躁起來。然而當杰克向他報道這個組織以及環繞在其中厚重的機密氣息時,梅羅的心跳馬上開始加速。
尼亞,絕對是他了。該死的,一直拖到最后,終于出現了么。
“你用黑客技術潛入了白宮么,杰克?”梅羅問道。
杰克扶了扶眼鏡。“自然了,但那里并沒有多少和SPK相關的信息。”
“這是總統建立的。他所知道的我全部要知道。”梅羅命令道,他的語氣中所摻雜的什么,使周圍的每一個人馬上停下了手上的活,默默地聽著。“鉆深點,杰克。我要那個組織的成員名單。我需要其中一個成員聽命于我們。”
“我看看能做什么吧。”杰克半信半疑地說,回到電腦前。
“我們這就開始了?”洛德問道,邪邪地笑了。
“我們這就開始。”梅羅肯定道,將巧克力板剩下的部分拔出,戴著手套的手狠狠地攥緊包裝紙。
或許只是他的想象,但那如同絲綢般滑口的沿著咽喉而下的巧克力,似乎比平時更為甘美。他的血液在沸騰,他的皮膚因快感而敏感起來。他在毫無競爭的情況下在黑暗中浪費了這么長時間,現在尼亞總算再次出現在眼前;他甚至不知道,沒了對方自己該怎么活下去。
通壨過中央情報局探員拉特——一名渴求權力更甚于正義的SPK成員,梅羅最終了解到Kira用來殺L的根本辦法:一本只要寫上名字就能殺壨人的筆記。
這給予了那句“筆尖勝于利劍”的諺語新的含義,而梅羅對那殺人兇器竟然是本平凡的筆記本,也并沒有失望。他喜歡這樣的曲折。這本筆記是隱藏在偽物中的真品。
在那之后,梅羅編制了一套龐大的計劃——如果人力資源和財力資源稍微不足的話,這個計劃永遠不可能實行。他知道黑手黨能派得上用場。他知道,選擇這條路并沒有錯。L的死亡讓他自壨由了,而現在,他必須再次向尼亞證明自己的存在。
他早已在尼亞的思想之下播下種子,正如尼亞對他所做的,他同樣潛在對方的身體中。 發布于 2023-06-01 07:40:26
銀時筒子:2009年的夏季,梅羅的計劃終于啟動。
他默默的看著所有的一切迅速到位。洛德終于懲治了那些背叛了他們的人,但梅羅的目光早已遠離了那 些在身邊爭吵著的可悲家伙。他猜測著,當半數以上的SPK成員——包括那個拉特——暴斃在身邊的時候,尼亞會露出什么表情。他將死亡筆記拿在手 里,渴望尼亞也能看到他拿著這個、連L也無法躲避那象征性子彈的武器。他翻著尼亞剩下的隊伍人員照片,思索著他們現在看著尼亞的時候,會怎么想。
即使當那些日本警壨察對總部進行奇襲時,他們也不過是多虧杰克從西多那里得到的死亡之眼才得以逃脫,梅羅腦海中的目標仍然非常清晰。
一片,一片,拼圖的碎片完美地結合在一起,就算他在過程中受到了些少阻礙,即使他在這個過程中發現其中一片并不非常吻合,這些都是能夠克服的。
他不能現在才開始懷疑。
然而,就像所有的一切一步一步迅速而完美地完成一樣,這所有的一切,也在眨眼之間瓦解。
梅羅看著黑手黨成員仿佛蒼蠅一般倒在地上,心中只有一片漠然。他們不過是自己的工具罷了,作為一個整體非常有用,但拆開來,每一個都毫無價值。現在,他們的身體交錯在地上,仿佛橫死在草原上的牛群,而梅羅無動于衷的看著他們,毫不在意地大步踩過那些被奪去了生命了無生氣的軀殼,沖向控制室。
他看到洛德的尸體躺在地板上,但與其說哀悼失去了這個和他合作了超過一年的暴徒,他所有的注意力不過是放在了那壓在男人巨碩的身體下的筆記本。
幸好羅伊和史基亞這兩個暴徒幾乎可以說是絕對忠誠于他的,而有了這兩個尚幸存于世上的人,就能夠確保日本警壨察不會看到梅羅的——
臉。他永遠不會原諒自己,竟會蠢到讓夜神總一郎看到他的臉。他實在太不計后果,愚蠢、傲慢、情緒化——所有瑕疵點的后果都在那一瞬間決堤而出,幾乎要將他沖垮。
這些年來梅羅從不曾聽過他的真名被如此大聲地念出,而此時,那個名字就像冰冷的利刃刺進了他的腦髓。不,不只是念,對方還拼了出來,每一個,每一個字母,都仿佛寒冰一般沉淀在他心中。
米哈埃爾·奇爾。
即使在爆炸后、他蹣跚地走進避難所時,那個名字仍一次又一次回蕩著刺入他的體內,就像野狗一遍遍撕磨著骨頭一般;那個名字彌漫在意識中,幻影徘徊在他那終于爆發的劇痛和掙扎之間,輕輕的低吟。
這些源于全身的悲痛,那些源于漫布在全身的……成千上萬的灼傷、瘀傷、裂傷。
他的后背。他的雙腿。
他的臉。
啊,上帝啊,他那張、該死的臉!
神啊,米哈埃爾,你真是一無是處啊,無能的孩子。所以媽媽才會不要你。所以L才會不選你。所以,現在,你才會幾乎全盤皆輸。
你玩完了。
真窩囊啊,我親愛的、孩子。
Fuсk you, Mother. 發布于 2023-06-01 07:40:26
銀時筒子:最初,疼痛仿佛燃燒的火焰席卷著他的皮膚,就仿佛在爆炸時的火焰一樣;那痛楚不斷地提醒著他,他曾經離永遠被逐出比賽有多近。幸運的是,那個避難所里還有止痛劑,但梅羅馬上發現,使用**不過是引來了另一群惡魔。
在那兒,是母親。那個妓壨女,那個天使,那個有著長長金發、穿著黑色高跟鞋的女人。
當他在床壨上痙攣地顫栗時,她一直就在房間的角落。他赤裸著,只因不能讓衣料接觸燒傷的皮膚;他赤裸著,只因他不知道剩余的衣服放在哪里;他赤裸著,只因他本來就是以這種形態來到這世上的,只因,母親最熟悉這樣的他。
在精神錯亂嚴重起來時,他也能感覺到其他人。尼亞的襪子在黑暗中輕輕的摩挲著,滑過冰冷的地板;梅羅還記得尼亞嘴唇的味道,還記得他是如何用平淡的唾液及滾熱的舌頭掩飾著冷漠。尼亞的味道仿佛蛇一般纏繞上他的小腹;梅羅不由得嘔吐著,直到他的體內再也不留任何東西,直到他的體內只剩下一直潛藏在他皮膚之下的,尼亞。
L的蛋糕香味不時散發在空氣中,覆蓋了嘔吐物的刺鼻味道。有的時候梅羅確信L就在這個房間里,他確信自己總算要從這失敗的掙扎中解脫,陪伴著L在來世繼續破案了。這一次,梅羅一定會控制自己的情緒,把事情看透徹的。這一次,他一定會將每一件事情做對的。
但L只是在一旁一邊吃著甜點,一邊嘖嘖的喝茶,而梅羅的每一句約定都仿佛落入了聾子的耳朵。因為只有活著的人能向死人傾訴;但死去的人,卻無法傾聽。
然后,還有馬特的手指打電玩的聲音。梅羅幾乎能聞到對方的皮膚,那咸壨咸的味道,那氣息,在這些歲月中之只是變得更鮮明。他感到馬特坐在床邊,如此讓人熟悉、安慰,他知道的,明明就在那里的……但每當他想伸手觸碰那柔軟的褐色頭發,嗎壨啡卻再次出賣了他,讓他反應過來自己感受到的那股溫暖,不過是另一波要把他吞噬的痛楚。
他好想放棄;卻又比任何時候都更想得到勝利。他想死,到L的身邊去;他想活下來,找到Kira,砍下那人的頭放進盒子里寄給尼亞。他想去找馬特,只要能再次看看他,就好。
他拼命想讓母親滾開;因為,此時此刻,她正在耳邊不住呼喚著自己,但他絕對不能讓任何人聽到這名字。
但,每次當他感到自己將要漸漸松弛下來、陷入那沒有痛苦沒有思想的空虛中——或許,在那兒,他將會知道神是否存在——時,母親卻用高跟鞋狠狠地踢自己;而他,對她一直陪在身邊拼命阻止自己的身體沉睡,感到愛恨交加。
是啊,媽媽就在這兒,為他存在。她從不曾離開過自己身邊。她毀了自己,然后讓他再次回歸子壨宮壨內而重生;同時,她也潛入了自己體內,步入那個滿懷著對她的回憶之處。就像即將成為母親的她一樣,他也孕育著那些記憶,輕輕的,環抱著那未出生的孩子。
梅羅的思想在這自相矛盾的萬物中旋轉。母親是他那最恐懼的噩夢中的一顆污濁的星,也是他那未變質前的美夢中,璀璨而慈悲的力量。媽媽,希望他活下去。沒有任何母親,愿意埋葬自己的兒子。 發布于 2023-06-01 07:40:26
銀時筒子:起來吧,米哈埃爾,站起來。
最終,他站起來了。
當然母親并不在這里;但是,沒關系的。她現在已經在他的體內,而且,此時他已能夠獨自站起。
地板被踏在他赤裸的腳下,格外冰涼。
看看我,媽媽。
他的呼吸在空氣中掀起霧氣;嗎壨啡在他的血管中吟唱著,仿佛歇息中的孩子們的歡笑。他的思緒威脅著要整個崩潰,但,他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
他開始走。
那帶著藥物作用的幸福感和麻痹感在他的腳步中漸漸流逝,第一波痛楚洶涌而至。他撐住了,也撐住了下一波。繃帶擦得他燒傷的皮膚生痛,但在那一陣陣痛楚中,右眼的視覺開始漸漸恢復,他再次看到了現實。
冰冷的地板。染滿血的床單。痛楚。巧克力塊。布滿灰塵的沙發。
冷。好冷。現實,真是該死的差勁。
他一直走下去,直到再次昏倒;而當他從“用巧克力板沖出媽媽的子宮”這個充滿隱喻的混亂的夢中再次蘇醒時,他發現自己獨自躺在避難所的地板上,呼吸著沉積了數月的灰塵。他察覺到自己發起了高燒,身體不住顫抖,而痛楚仍然在他的臉和背部蹦蹦的跳動著。
但痛,意味他還活著。
他強自撐著坐起來,手臂不停的顫抖;然后,在冰冷、腐朽的空氣中困難的喘吸。
繃帶仍雜亂地粘著他的左半身,而他明智地決定不管它們。他感到自己的大腦過熱而殘破,就像一塊無可救藥的破抹布;然而他強迫自己逐漸地、痛苦地回到準確的思考路線上,而不被神志昏迷的幻覺和肉體的痛楚吞沒。
他繃緊了右半身的每一塊肌肉,確定自己右邊仍然完整且功能正常后,轉向了左方——在爆破中這邊的損傷遠遠惡劣于右邊。他對左眼的情況有不好的預感,但在揭開繃帶之前,左眼真正的損傷程度他還無法意料。他的左腿沒事,但當他開始活動手指的時候,他發現有什么正纏在手指上——那個,和著粘膩的糖果一同握在他的手心中的,舊物。
為了不讓后背再次受到不必要的疼痛,梅羅并沒有低下頭,他僅僅咬緊了牙關,強迫自己抬起手臂,毫不憐憫地活動著僵硬的、還在痊愈期的肌肉,直到緊握的拳頭舉到面前。
海爾格修女的十字架念珠纏繞在他的指尖,如同鮮血一般深紅的珠子拂過他蒼白的關節,底端那光滑的十字架一旦接觸到外面的陽光,馬上在黑暗中反射壨出混沌的光澤。
這塊金屬十字架在這些年來漸漸磨鈍,但在一霎那間它的光芒卻仿佛燃燒著的白金色火焰,而梅羅的思維馬上集中到了他唯一可以去的地方,那個能防止他失去至今所嘔心瀝血完成的一切,的唯一線索。
他要前往紐約。去見尼亞。還有,馬特。 發布于 2023-06-01 07:40:26
銀時筒子:一眼瞥見街道的盡頭有了動靜,梅羅馬上拿起他的望遠鏡。走在人行路中央的顯然是利多娜;她穿著一身套裝和平底鞋,很稀奇的比平時回來的時間要早。她走路的姿勢比其他女人更為強勢,肩膀后挺,面朝前方,但已經多次溜進她的公寓的梅羅知道,盡管外表冷如冰霜,她卻是個在壁櫥里收藏了一系列布熊娃娃,并且和其他女人一樣鐘愛那些老套的娘們電影的女子。
他看著她走進公寓,走入電梯,幾分鐘后重新出現在三樓。平時她會在早上打開窗簾等晚上回家后再合上,可今天她卻放著它們不管。她將公文包放在地上,大衣丟在了沙發靠背上,然后到廚房打開收音機,并拿出一份微波食品——她幾乎每晚都在吃同一款快餐,因為這個盒子跟梅羅在她的廚房垃圾箱里看到的那些一個樣。
并不是個挑食的人嘛,這個哈爾·利多娜。她大概就是那種在約會時會很容易被取悅的類型吧。
梅羅放下望遠鏡,揉著那雙因疲倦而有點濕潤的眼睛。
他全身的骨頭都叫囂著酸痛,皮膚因持續低燒而燙得難受,但他卻認為這是好兆頭,因為這正表明自己的身體還能與感染斗爭。他明白自己需要休息;而望遠鏡的另一頭哈爾開始脫去外套,一邊看著美食在微波爐里慢慢轉動,一邊哼著收音機里的歌。接下來她大概會開始收聽十點鐘新聞,查看電郵,洗澡,然后睡覺。梅羅對她的作息已經了如指掌,他終于可以和她接觸了。
他本想現在就偷偷跑過去,但離開桌子的瞬間,他感到四周的景象開始微微地旋轉起來。
他知道自己只能等待明天。 發布于 2023-06-01 07:40:26
銀時筒子:梅羅努力想使第二日的行動更有意義,可惜咳嗽竟正好在這節骨眼嚴重起來。盡管如此,他還是設法在SPK總部對面的賓館訂了房間,并確保那里有無線網絡和足夠的空間隱藏那堆電視屏幕;為了防止被大廳的攝像頭拍到,他整個下午都在爬樓梯搬運器械——上個星期他已經找到了馬特的公寓并安好了攝像頭,但如果梅羅沒法看到里面的內容,他的一切努力可就白費了。
當他(帶著撬鎖工具箱)走到哈爾·利多娜公寓的大門前,梅羅覺得自己糟透了。他真想就這樣躺在白皮沙發上將這愚蠢的感冒睡過去,但他知道自己必須使這個晚上有價值。若哈爾因自己疏忽而占上風,或者——雪上加霜地——在自己設法用槍抵著對方時反被痛揍,他還不如別活了。自從差點在洛杉磯被炸死后,若還要被尼亞的探員嘲笑,他大概就可以站在恥辱的頂點。
幸虧這次他并不需久等。九點四十五分左右,走廊外傳來她的腳步聲,他將身體緊緊貼上門后的墻——在開門的那瞬間對方從不看那個方向,他知道。將鑰匙在鑰匙孔中轉動幾周后,她進入了公寓;對方比梅羅預料的還要高大,而且近看還長得相當漂亮。一手仍然捏著巧克力,梅羅將槍頂上了她美麗的腦袋,看著她跨出半步的腳在瞬間僵住。
“別動,”他啞著嗓子說道。“扔下公文包,把手舉起來。”
她照著他說的,慢慢地舉起手。“你是誰?”
“你覺得是誰?”
“梅羅,十有八壨九是。”她冷靜地回答。
“猜得不錯,哈爾·利多娜,”他邊說邊走出藏身之處,與她正面相對。如果說他的外表有什么讓她吃驚的地方,她顯然沒有表現出來。那雙淺藍色的眼睛鎮定而冷漠,只有當自己扯開她冬衣的腰帶時,才有點驚訝地眨了眨眼。外衣敞開后,他把手伸進她的套裝上衣內側的槍套,取出手槍——他的手臂輕輕擦過她那豐滿的乳壨房——并收進自己的大衣口袋中。
“你沒必要那么做,”她說。“我不會開槍的。”
梅羅瞪著她。“我該相信你不成?過去,坐到沙發上。”
對方毫不猶疑地照做了。她的動作緩慢而慎重,顯然并不打算驚動他。“你看上去和照片上的很不一樣,”她看著他,評價道。
他那混沌的大腦花了更長的時間才明白她的話。“什么?”
“尼亞有一張你的照片。我曾經見到他拿給雷斯特看過。他整天隨身帶著它。”
梅羅的思緒瘋狂地追溯著那些歲月,并馬上停駐在瓦爾米斯那里;只有在那里尼亞才可能確實找到他的照片。該死,他就知道自己該在離開前搜搜羅杰的個人文檔才對。
“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個?”他質問哈爾道。“話說回來,你到底站在哪邊?”
“我想捉拿Kira——僅此而已,”她簡短的說。
手臂因握槍太久而開始顫抖,他只得不情愿地將槍放低,還以哈爾一個陰沉的瞪視。“我很懷疑尼亞會贊同你這種主動泄露情報的行為。”
她聳聳肩。“或許吧,但我也沒有理由要敬重他的意思多于你。就算手段有些不合法,你仍然是那個搞到了死亡筆記的人。”
“就我所聞,SPK也已經被那自稱總統的軟腳白癡宣布為非法組織了。好自為之吧,否則你會發現自己很快就不得不和法律對著干了。”
“這我心里有數。”她冷漠地看著他在自己沙發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你口渴嗎?想喝點什么?”
咳嗽的沖動不斷在胸口涌動著,但他強壓了下去。“不。”
“想要雅維之類的藥嗎?你的狀態看上去不太好。另外你也該洗個澡了。”
“啊,閉嘴。你下班之后不是一向會去熱那些微波食品么,干嘛不趁現在去做呢?”
“難道不怕我去廚房取把餐刀捅你?”她站起身問道,臉上帶著戲謔的微笑。
“不。還有在你提起任何事之前,我知道廚房沒有任何槍支,只有你的床頭柜里有一把短口徑手壨槍和那令人難忘的大號自壨慰棒。”他語畢的同時不懷好意地瞄了她一眼。她立馬掉頭大步走開,轉頭的瞬間他看到她雪白的臉蛋脹得通紅。為何有些女的會為自己確實有光靠手指無法提供的性需求而感到窘迫,他實在搞不明白。 發布于 2023-06-01 07:40:26
銀時筒子:“或許算是吧。”他承認道,舌壨頭仔細地舔著巧克力的末端。他可以感覺得到哈爾正注視著自己,但回頭卻發現她的目光并不在自己的臉上,而是落在接近腹股溝附近的褲子上。
熱度漸漸從她冰冷的藍色眼珠中散發開來,即使當她移開視線后,那股深深的炙熱感仍沒有消失。
“我打算上床了。”她對他說道,關上電腦,站起身來。
他本以為對方還會說些什么,不過她只是從五斗柜拿出睡衣并走到浴室更換衣服,稍微留了點門縫。女性有一點讓他很討厭——她們總是喜歡留下各種暗示,卻從不將自己的真實欲望展現在別人面前。而梅羅討厭按照別人的意思做,因此只是在原處呆坐著。
盡管自己的身體開始對她“穿上睡衣前的模樣”蠢蠢欲動。
她走出浴室,很保守地避過了他的視線——這是那些滿腦子在意壨淫對方的人通常會有的反應。
“你想在這里過夜嗎?”她伸手關了燈,房間重新回到黑壨暗之中。
“是啊。”他說。
“那,如果你去洗澡的話,就可以睡在床上。”她的聲音聽上去不像以往那么輕松了。 發布于 2023-06-01 07:40:26
銀時筒子:被子輕輕作響,她鉆進了被窩。她那頭淺金色的頭發和睡衣在他習慣黑暗后的眼前漸漸清晰起來。他并沒有對她善意的邀請做出回答,但她清楚他有聽到。大多數時候,梅羅對女的并不感興趣。他在瓦米斯房子時沒有和任何女孩有過來往;至于李玫么,一開始他們大概也算合得來,可惜最終他還是厭倦了她。不過梅羅最后的一次性壨交,已經是他將羅德的婊壨子按在桌子上,簡單的發泄欲望的那次了。
盡管他通常不喜歡跟有合作關系的人有太多私人關系——他對這種事情還是比較謹慎的,不過管他去呢,既然他想要哈爾,而她也很樂意,何樂而不為?
當梅羅從幻想中解脫并走向浴室的時候,哈爾已經睡著了。他將門關上,然后才開了燈。忽然的亮光讓他不由得瞇起了眼睛——他忽然想起了馬特,不知對方那雙對光線過于敏感的眼睛是怎么應付那些白瓷池子和淺藍色瓷磚地板所折射的光芒的。
然后他才想起,比起擔心浴室裝潢,馬特大概會更關心睡在外面臥室里的美女吧。
對馬特的思緒提醒他還有別的事情等著要做,然而當他脫衣服時,他開始懷疑自己會延遲與馬特的見面其實另有原因。可這根本沒必要啊。他唯一擔心的也就是馬特大概對自己四年前的突然離開而憤怒;不過對方通常都不怎么記仇才對。
當然就梅羅一向的運氣來看,馬特很有可能真的還對他懷恨在心。若真是如此,梅羅便可能需要另找幫手了;然而他永遠不可能像信任馬特一樣去信任那個人。
我不該再去想跟他合作的事了,梅羅果斷地對自己說道,然后走入淋浴室。馬特平時是很隨和,然而他每次大發脾氣,通常都跟梅羅所做——或者沒做——的事有關。梅羅可以想到一堆馬特會對那些事過于敏感的原因,但到說到底,大概只有馬特自己最清楚。梅羅懷疑自己是否有一天會明白,但是,他還是想和自己過去的同伴一起活動,即使這可能只會給自己增加更多的包袱。
這個未解決的難題仍在困擾著他,但目前他不愿再去考慮。過去的幾天他已經為完成更重要的事情而犧牲了不少洗澡時間,而盡管他永遠不會向哈爾承認,他知道她是對的——他的確需要洗澡了。另外他的衣物也該洗了,不過當他腳踩衣服,用毛巾擦頭發時候,他還是決定干脆買新的算了。
他很罕見地,體諒地將毛巾掛在架子上,而不是像以往那樣隨便扔在地上。關上浴室的燈,讓眼睛慢慢適應了黑暗后,他再次打開門。臥室那微涼的空氣讓他不由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哈爾并沒有動,但房間的氣氛卻已經改變,一種仿佛觸電一般的欲望告訴他,她和他一樣都相當的清醒。 發布于 2023-06-01 07:40:26
銀時筒子:盡管那天早上他已經得到了充分得該死的睡眠,在凌晨時分他還是打起了瞌睡,直到最后被手機鈴聲驚醒。他伸手掏大衣口袋尋找手機之時,才發現自己并沒穿衣服。
再說了,他的手機發出的是吡吡聲,并不是鈴聲啊?
他稍微睜開眼睛,微弱的陽光正從百葉窗縫隙射壨進房間,整齊的光影被亂七八糟的床單打破成不規則的碎片。
“不,我還沒離開,”哈爾的聲音在床的另一頭響起,她的聲音非常安靜。
他翻過身,她正一身正裝地坐在床沿,一邊將手機放在耳邊,一邊努力把腳塞進靴子。
“一套火車組合?”她驚訝的聲音在回響著。“從哪兒?”
尼亞——絕對是他。
梅羅馬上跳下了床,他怕自己會忍不住跟哈爾搶電話,就為了再次聽到尼亞的聲音。
“不,沒什么問題,”哈爾說道,眼睛追隨著梅羅,看著他從洗澡間拿回衣服。“你還需要什么……?杰潘尼想要啥!?好好,雷斯特也想來一個嗎?……連你也?……不客氣。我一會兒就到。”
她掛斷電話的時候,梅羅正在把褲子系上*。“尼亞想要更多玩具?”
“他有很長時間都沒向我要過什么了,”她說,她的聲音努力地保持著中立的色彩,一邊拉上靴子兩側的拉鏈。“他似乎讓杰潘尼和雷斯特一整晚都呆在那里。”
梅洛感到一陣寒意從脊梁骨直竄而下;他的手指猶豫地拉上背心的拉鏈——難道尼亞是故意讓哈爾頻繁回家的么?到底是因為她是女性的關系,還是因為他早就打算利用哈爾將梅羅引出來?他不能保證尼亞不會耍這種小詭計,而這個想法讓他開始匆忙地將腳捅壨進那雙破舊的靴子中。
手壨槍流暢地滑入槍套,他一邊從外套里掏出一塊巧克力板塊,一邊利索地將胳膊伸進外套。
“拜了,”他隨意地說。走向臥室門口的時候,他的思緒早已飛向別的地方。
“我猜,這就是所謂的‘用完就丟’吧?”她挖苦道。
梅羅轉過身來,但對方已經轉身忙著整理公文包的東西,她的肩膀僵硬地聳著。
“哈爾,我從不放棄任何事。我遲些再見你。” 發布于 2023-06-01 07:40:26
銀時筒子:馬特是個百分百的夜貓子,他白天一直蒙頭大睡,只有當太陽重回地平線時才會有動靜。就梅羅所見,作為一個無業人員,馬特實在太會消遣了。他幾乎每晚都往電影院、酒吧和夜總會跑,而且總帶著不同的女孩回家。梅羅在紐約跟蹤對方的時間越長,就越想走到馬特跟前抽他一巴掌——倒也不是為了什么特殊理由,只是看到馬特將車停在那該死的停車場正中間,到車后座和某個俱樂部里的女孩做壨愛時,梅羅便覺得自己早該這么做了。
因而此時此刻,梅羅故意狠狠地踩了一下油門從馬特車前尖嘯而過,想借此嚇他們一跳,或者至少打斷他們親熱一兩秒。說起來,哈爾還為“跟梅羅睡”這件事而擔心她是否有道德問題呢。可她大概不會意識到,這些煩惱根本毫無意義,因為就有些人壓根沒有禮節或體統觀念——更何況是梅羅這個被無數次罵為 “沒品”,“惡質”的人呢。
即使哈爾對他們第一個晚上所做的事仍有所顧慮,她從沒有提起過,而梅羅也不過問。他幾乎每天都到她家打探消息,而哈爾也一副無所謂的態度,稱她不在乎是在幫他還是在拖他后腿。
他們最后總會上床,但梅羅再也沒有在那過夜。他仍舊懷疑尼亞是在利用哈爾以達到什么目的,可惜除了直覺以外,自己并沒有證據。
何況他還得花時間找時機同馬特對峙——又或者揍對方一頓,反正想怎么收拾對方全憑梅羅的心情。當然,逮住馬特落單的時機比想象中還要難。作為一個曾經只愛窩在房里打電玩的孩子,馬特顯然在極力彌補童年歲月的孤獨;因此現在的馬特身邊時刻都有人——或是某個新炮壨友,或是某個老友——陪伴著。
經過連續四晚的跟蹤,梅羅的耐心終于消耗殆盡。
他尾隨馬特和伙伴們走到一個叫做“深度” 的俱樂部——梅羅看著店名有些興奮起來,因為這讓他聯想到了“深喉”,但他很快就對自己莫名的欲求不滿感到了厭惡。在俱樂部門口觀望了一會兒,梅羅決定自己不能再繼續這么周旋下去。
他真想把槍留在車里,以防自己失去理性時會忍不住拔搶對準某人的腦袋;要知道在美國,用槍抵著別人的腦瓜是“最快使自己中彈”的法子,而梅羅絕不想陷入這等境地——除非開槍的是他自己。但他最后還是覺得身上沒槍不安全,因此當走向俱樂部大門時,那對槍一如既往地插在槍套里。
門口的保鏢看到梅羅的樣貌時瞪大了眼睛,但他并沒有花額外的時間檢測他的假證件。走進俱樂部內,他就像被困在了一顆震動的心臟中。音樂的鼓動震動著地板,并將這顫抖傳上梅羅的雙腿。無數溫暖的肉壨體緊密的交壨合在一起,宛如堅實的肉墻。
盡管肉體的熱浪撲面而來,他仍將帽子嚴實的蓋在頭上,不想吸引更多的注意力。然而梅羅發現,自己的衣著和臉孔實在無法不讓人產生印象。 發布于 2023-06-01 07:40:26
銀時筒子:
“你和尼亞本該變成優秀的政壨府探員的,”哈爾懶洋洋地說,被單外只露出了她一顆金發的腦袋。“你是那么的神秘、有效率、殘忍、完美主義,卻又那么險惡。”
“那是你的世界,哈爾。尼亞和我不屬于那里。”梅羅一邊說一邊將褲子提上臀部。“這就是為什么我是個罪犯,而尼亞是個19歲還只會和玩具打交道的社交無能。我們生下來便不正常,也從不想改變這一點。”
“那讓每一個認識你的人感到……寂寞,”她靜靜地說。
梅羅忍不住冷嘲熱諷起來,但他明白哈爾向自己表白,并不是為了搏得他的感動。關于L的那四年就像灑在裂開傷口上的鹽;梅羅知道這是什么感覺。想要竭盡全力接近那個人卻一再被拒絕——不是被這個人拒絕,卻是因他們所處的情況,因你和他們之間的鴻溝。
“抱歉,”他說,他是真的這么覺得,但內心某個殘酷無情的部分卻在興奮——哈爾想要將他拖進她的世界,但她做不到。他心中的某些部分是哈爾無法觸碰的。或許他于她,就像L于他那樣。
梅羅正在繼續前進,到達其他人無法跟上來的,更高的地方。而現在,他必須確保馬特會助他一臂之力。
Like any uncharted territory
I must seem greatly intriguing
You speak of my love like
You hАVe experienced love like mine before
But this is not allowed
You're uninvited
An unfortunate slight
I don't think you unworthy
I need a moment to deliberate
"Uninvited"
Alanis Morissette 發布于 2023-06-01 07:4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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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死亡筆記》這部劇唯一討厭的是彌海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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